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他不敢触碰,她就给他真实。
她伸出手,越过窗纸,摸了摸他头顶的旋儿。
依稀当初,厨房里那揉乱发顶的一摸。
她微微踮着脚,这阵子他瘦了,却又高了些。
邰世涛的脑袋在她手底窜了窜,似乎受了惊吓,太史阑的手指迅速落下去,点在了他嘴唇上,怕他控制不住叫喊惊醒了别人。
邰世涛忽然不会呼吸了。
她的手指点在他唇上,微凉,力度很轻,却像一根巨杵,凶猛地瞬间捣进他心里。
他被这样的呼啸来势击中,刹那间心似被巨掌攥紧,抓握,绞扭,一点点攥出纠缠的疼痛的姿势,五脏六腑都似在互相撞击,激越出澎湃的血气。
那些澎湃涌遍全身,让触觉更鲜明,嗅觉更灵敏,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木兰香气,干净清凉,感觉到她指尖的柔软,肌肤的细腻,甚至恍惚间能感觉到指尖的纹路,一圈圈,一圈圈,圈住他的全部思绪。
她指尖也有淡淡的涩而干净的气息,传入他的唇齿,有那么一瞬间,他全身都在激越的叫嚣,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想要张开唇,将这难得亲近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
然而他没有做,他不敢。
他和她的感情,建立在纯洁的姐弟亲情之上,他从一开始的混沌状态中走出来,终于明白自己是恋,可她却浑然一体,永远不涉暧昧。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稍稍越雷池一步,就再不能拥有她毫无顾忌的触碰,无所设防的接近,全心坦然的呵护。
和追逐她的比起来,他宁可终生拥有她的亲情。
因为那是唯一。
此生再不能有,独属于他的唯一。
便为这份唯一,他必将粉身碎骨捍卫。
他如此努力,拼尽力气阻止自己内心叫嚣的冲动,以至于全身僵硬。
太史阑不知道这一刻对面少年电转的思绪和纷涌的心潮,她的指尖轻轻一按,随即收回,又对他安慰地一笑。
她的笑容很难得,可少年垂下眼,竟然不敢再看。
太史阑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有什么地方比较隐蔽坐下来谈。”
邰世涛低着头,看她雪白的指尖划在自己微黑的掌心,一笔笔,一画画,指甲晶莹,动作轻巧,那写下的一个个是字,却又不是字,那是他的等待,他的思念,他的永久,他的一生。
指尖落字,拨动的却是心弦。
太史阑写完,看邰世涛呆呆地没动静,又捏捏他手指,邰世涛霍然抬头,满脸通红——他太专注看那手指,走神了,根本没注意她写的是什么。
太史阑瞧他那魂不守舍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随即怜惜更甚——罪囚营的日子太苦了,瞧把这孩子给折磨得都变傻了。
她只好又写了一遍,这回邰世涛不敢走神了,认真看完,随即也捏了捏她手指,示意她跟他走。
他捏她手指时,只是指尖一触边放开,十分小心,又十分珍惜的模样,太史阑瞧着他,心想这孩子永远这么拘谨,而且好像越来越拘谨了。
她心底称呼着孩子,没注意到孩子高她一个脑袋,看她的眼神深沉而包容,和容楚李扶舟,并无区别。
邰世涛出了屋子,对太史阑招招手,顺手接过她的巨大背包,掂了掂,觉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