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响起了一阵嗡嗡议论声,想必对太史阑都有耳闻,阿都古丽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睁大眼看着太史阑,忽然拍着桌子,格格笑道:“这位置是……是你的?呵呵呵……我……坐了你的……位置哟……你……你哪里配坐这里呢……”
“嗯。”太史阑点点头,往容楚身边一坐,“我配坐在这里。”
对面慕丹佩张开嘴,看看一屁股挤着容楚坐下的太史阑,看看被瞬间挤到一边还在微笑的容楚,顿时觉得自己以往被称为潇洒大胆简直是胡扯,眼前这个才是真凶猛。
阿都古丽眼睛发直,指指太史阑,又指指容楚,死死盯着两人紧紧挨着的身子,似乎想用目光将两人撕开来,又似乎想用眼神逼太史阑知道点羞耻,赶紧让开。
太史阑当然不让开。
她坐下了,除了她自己愿意,谁也不能令她让开。
容楚心情很好的样子,立即取过酒壶给太史阑斟酒,“太史大人光降,我真是三生有幸。”
太史阑才不肯喝,上次喝醉了教训还不够吗?
容楚却不肯松,借着酒壶掩护,抓紧了她袖子,柔声低低道:“哎,好太史,好阑阑,配合点。你不给我面子,她们瞧着又要贼心不死,烦我也罢了,将来还难免烦你,你说是不是?”
太史阑侧头,趁人不注意瞪他一眼——自己招蜂引蝶,还想祸水东引!
有笔账回去跟他算!
不过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女人是最容易自欺欺人并心存幻想的动物,她太史阑态度不明,这些女人必然对容楚死缠烂打,总以为会有机会。那得多多少麻烦事?
“不能喝酒。”她用气音道,“换杯白水来。”
“这就是白水啊。”某人厚颜无耻地道。
太史阑眼刀子狠狠地杀过去——当她傻帽吗?这么浓烈的酒味!想灌醉她做什么?
容楚又笑,觉得看上一个太精明的女子真不是一件太舒服的事,一边指示护卫去找白开水来。
后头仆役随时备着清水,酒杯不动声色传上来,先递到了在容楚另一边玩着那两个酒杯的景泰蓝那里。
景泰蓝正好奇地看着那个小杯的酒母,贪馋地用小指头蘸了一点在鼻子边闻,酒母本身是没有味道的,景泰蓝失望地放下手指。换成白水的酒杯正好递过来,景泰蓝逞能,抢先端过来,肥短的小手指,泡在了酒杯边缘。
一点酒母渗入到清水里。
盛了清水的酒杯在容楚的大袖掩盖下,顺利的移形换影,递到了太史阑手中,太史阑低头嗅了嗅毫无酒味,满意地点点头。
“来,太史,你我先喝上一杯,谢过总督大人宴请美意。”容楚举杯,酒杯里酒液荡漾,却不抵他眼波醉人。
太史阑一看那家伙风骚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故意放电了——听这堂上堂下,惊艳又嫉妒的抽气声。
她扯扯嘴角,很不喜欢这样的当众作秀,可是来都来了,坐也坐下了,半途退缩却也不是她的风格。
举杯,一碰,瓷杯交击声音清脆,干脆利落的风格,众人的眼珠子随着那杯子一合乍分,也似悠悠荡了一下。
这酒,喝得既简单又不简单。谁不知道晋国公虽然长一张笑吟吟风流脸,其实待人淡淡的,属于那种天生高贵所以距离感很重的人物,他可以对所有人都还算客气,但所有人都会清楚地知道,他其实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晋国公出入任何有女子的场合,那种分寸和淡漠,是有名的。他唯一和女人有关的不太好听的传言就是不停死未婚妻,但风流之名却真的没有。
然而此刻众人瞧着他,那小眼神荡漾得,风流得不能再风流,每根眉毛都写满春情。
再看那太史阑,传言里也是个少见的冷峻人物,女中侠客,红粉将军,伴金戈铁马,谢人间浮华。看她本人也是眉眼清冷,看人如刀,很难想象她柔情似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