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让人觉得高远而不可侵犯,花寻欢没有再跟上假山石,自坐在花房前喝酒。
太史阑喝了一会,觉得此处天高云淡,月色澄澈,头顶银河如练,正是练功的好情境,便闭目练功。
花寻欢也不打扰,喝了一会,觉得酒味实在薄淡,正嘴里发苦,忽然闻见一股浓郁的酒香,她吸吸鼻子,狐疑地道:“好像是咱们东昌的名酒三蒸雪?”此时她正馋酒,对这味道极其敏感,急忙跳起来四处寻找,只觉得那酒香就在附近,却怎么也找不着,不禁心中烦躁,抓起身边酒壶就对感觉中的酒香方向一砸。
酒壶箭一般地射出,正砸上太史阑身边另一座假山,啪一声,假山破了一个洞,一人尖声惊叫,捂着屁股跳出来,大喊:“谁砸我!出来!”
花寻欢一惊——什么人藏在假山洞里她们居然没发现?赶紧一个箭步窜出去,揪住那家伙往外一拖。
太史阑听见动静,也睁开眼睛下望。
此时那家伙正转身,他身后光线幽黯,第一眼没看见花寻欢,却正对上太史阑的眼睛。
刹那间月光退避,苍穹黝暗,风起而树舞,漫天星光在遥远光年之外闪烁、绽放、爆开……天地间只剩下一双眼睛,冷的,远的,没有情绪的,微带寂寥的,却又是清亮的、柔软的、漾漾如月下水波。
奇特的高远又魅惑、萧索又动人的眼睛。
那人高坐假山之上,风掀起她衣袂如幡动,她远远瞧过来,像王者遥望着她的臣民。
那家伙愣愣地瞧了半晌,忽然单手一遮眼睛,呻吟道:“不行了,不行了,死了,死了……”霍然向后一倒。
他当然倒不了,花寻欢揪着他呢,抓着他衣领,啪啪拍他脸颊,横眉竖目骂,“登徒子!躲假山里干嘛?偷窥我的美色吗?”
那家伙“噗”地一声,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他一喷酒,花寻欢就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酒香,顿时馋虫大动,眼睛发亮地问:“好!最上品的三蒸雪!你哪来的?”
那家伙扬起脸,一脸令人讨厌的傲然之色,指指自己鼻尖,道:“这么好的酒,自然只有我有。你喜欢喝酒?那求我,求我我就给你尝尝。”一边说话,一边只瞟着太史阑。
太史阑早已转过头去,继续练她的功,她在练习摄魄,其实她也没觉得这门功夫有什么必要练,但她素来是个迎难而上的性子,越是难以成功,她越要挑战。
那少年见太史阑不理会,便有些讪讪的。花寻欢却不理他,单手一掀将他掀开,一头钻进了他身后的洞里,撅着屁股一阵乱翻,那少年跟在她身后,拼命拽她衣服向外拖,“喂你干嘛,喂你不许动我的珍藏,喂你快出来!出来!这是我的,我的!”
花寻欢哪里理他,翻了半天,哈哈发出一阵怪笑,捧着一大堆东西出来,笑道:“我说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嘛,原来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她怀里有酒坛,有干果,有点心,有很多可以即食的好东西。花寻欢一把将那少年推到一边,眉开眼笑地翻着,喃喃道:“西凌蜜脯哎!北严特产的杏干哦!这不是极东的三制狍腿么?哎呀还有这东昌最出名的三蒸雪!”
“你干嘛抢我的东西,还给我!”那少年急得跺脚,苍白的脸上泛起酡红,却根本拉不动疯婆子花寻欢。
太史阑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终于又睁开眼睛,那少年立即回头,再次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一触,霍然向后便倒。
砰一声他直挺挺倒在地上,倒把花寻欢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他装死,哈哈笑着踢了踢他,道:“哈,小子,不给你就装昏,犯得着吗?”
踢了两脚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她才慌了,赶忙蹲下身试试他呼吸,半晌抬起头呆若木鸡地道:“晕了。”
太史阑挑挑眉,道:“掐醒。”
花寻欢狠狠一掐,那少年惨叫着跳起来了,“哎呀好痛!”一眼看见太史阑,又呆住了,花寻欢怕他再晕,警惕地蹲一边等着,结果那家伙瞧着瞧着,眼瞧着两行鼻血便缓缓下来了,月光下红艳艳。
花寻欢傻了。
连太史阑都怔了。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