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服的也不过是小众,服不了折威主帅,服不了静海海军!除非晋国公亲身前去,但三公不可能让晋国公远赴静海。勋卫御卫翊卫已经被康王把持,武卫指挥使却出于你容家门下,长林卫指挥使和容家交好,正成角力之势,再加上容楚总控天下光武营,只要陛下授权给他,他可以在紧急状态下随时召集地方光武营建立地方军制,转手就是一支强军,所以三公需要他在京中坐镇,就近控制西局和康王。”
容弥和太史阑对话极快,连珠炮似一问一答毫不停息,听得幕僚们吸气连连。都心中惊叹太史阑心志强悍——容弥百战老将,煞气浓烈,少有人能和他如此悍然对话一步不让,如今眼前这个女子,针锋相对,反应犀利,气势竟然不输老国公一分!
这等风采,已经不是一个幕僚可以形容。
容弥眼底也射出惊异之色,暴怒之态渐收,语速也终于慢了下来,转为深思,甚至开始询问。
“那么你认为朝中最后可能派出替代仇如海的是谁?”
“中郎将,容二爷!”
“……容冲应可承担此大任,便是我容家不能在此次政争中独善其身,也不会一败涂地。”
“未必。静海城三军鼎立,局势复杂,任何人卷入其中,都很难处理清楚。康王既然绕个大弯子把容家人拖进去,必有后手。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事,容家能摆脱干系?”
一阵沉默。
半晌容弥缓缓道:“我容家虽不愿涉朝政纷争,但若人家找到头上,也万万没有退却之理。”他肃然看向太史阑,“便是知道会有陷阱,容冲还是会去的。”
“容二爷不能去。”太史阑却道,“他中郎将兼任都督府副都督,掌管天下军报机密传递之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静海城一旦有什么小小战败,正好可以追究容二爷军机泄露之罪,何况康王那边出手定然不会只是小小陷害,迟早要将容家一步步拿捏在手中。容家受限制,下一步就是其余帝系拥卫者,一个个地剪除,剩下三公和一群文臣,那时候陛下危矣。”
“你的意思……”
“容二爷可以生病了。他是容家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他不去,容楚不能去,其余容家子弟去不去也就没有了意义,我估计三公会另觅人选。”
“谁?”
太史阑不说话了,一笑站起,“夜深,告辞。”
她说走便走,一掀帘子已经出了门,临出门前淡淡道:“老国公如果打算谢我今夜一席话,就不必使人来追。”
说完甩帘出门,帘子撞在门上重重啪嗒一声,容弥霍然站起,连呼姑娘留步,太史阑早已头也不回而去。
室内恢复静寂,只留烛火微微摇晃,提醒人刚有人来过。
容弥怔怔立在室中,眼神变幻,幕僚们惭愧地面面相觑,众人都望着那犹自微微晃动的门帘,只觉心潮澎湃。
长夜议事,局势风云,正暗昧不清之际,忽有女子隔墙而笑,飒然而来。不卑不亢,不避不让,和尊者一番辩论,言语间火花四溅,皆是智慧星光。转眼却又拂衣而去,不留痕迹。
真真一番上古侠情,豪气干云。
众人只觉心动心折,心神恍惚,此刻才忽然想起,大家都忘记了问她是谁。
容弥好半天才醒神,连呼:“速速给国公去信,不必谈今夜之事,只说康王上书事,问问他的看法。还有,给我查,快去查,这女子是谁!”
……
太史阑回去便睡了一觉,她和李秋容一番对阵,多少受了点内伤,借着酒意去教训了容弥一把,回来便毫无心思呼呼大睡,倒让等了她半夜的花寻欢,揣着个闷葫芦,翻来翻去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