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想,自己也算做了该做的,感情的事,过多干涉才叫愚蠢。让他们随缘吧。
盲人少年一直坐在前方车夫身边,并没有进入车厢,但他听力极好,将车厢内姐弟的对话听得清楚,忍不住回头,认认真真“看”了太史阑一眼。
“到哪里了?”邰世涛问。
“正要问大爷……”车夫抖抖索索地道,“你们要到黑水峪去,有三条道,您看走哪条……”
三条道,一条是官道,人来人往,走的人最多。一条是小路,要穿过好几个村庄,这条路最近。还有一条是山路,最险,但是很安静,走的人少,车夫很巧是黑水峪附近村子的人,所以三条道都知道。
邰世涛回身看太史阑,他始终最信任太史阑的决定。
太史阑微微闭目。按说应该走官道,东堂的人毕竟不是官府,不能设卡查找,在官道这样人流较大的地方,他们下手有顾忌。最不该走的是山道,僻静无人,地形狭窄,被人杀了都没人知道。穿过村庄那条路也不是好的选择,人越多,别人越方便隐藏对她下手。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能这样考虑,那位亲王一定也能想得到。那么就应该于不可能中选可能,出其不意,但是话再说回来,这种于不可能中博可能的思路,对方还是能想得到……各种思路碰撞,本就是上位者智慧博弈中的一种。
最后她道:“掷个骰子。”
邰世涛,“……”
也就真的掷骰子了,掷出来结果是走村庄那条路,太史阑毫不犹豫,“就那。”
也没人违背她的命令,车夫一路往村庄去。
太史阑唇角淡淡笑意——以为我会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想?我才不。走哪条道其实都有危险,那就随便,交给老天来决定。你就自个慢慢琢磨我心思去吧,想死你。
……
锦衣人立在风中,望着那三条道的来路,喃喃道:“按说她应该选择官道,路宽人多我不好下手,最安全。山道最不可能,就她那情形,走山道我立刻就能杀了她,村庄也不合适,人多,我可以提前埋伏……”
“那殿下,咱们走官道?”属下说。
“咱们看得见的事情她看不见?”锦衣人冷嗤,“她是傻子?”
“那咱们从不可能中寻可能……她走了最不可能的山道?”属下说。
“你想得到她想不到?”锦衣人不屑,“她是傻子?”
“那……那咱们还是走官道?”属下眼睛里在画圈圈。
“难说。”锦衣人沉吟,“官道最应该
走,其实也最不应该走,山道最不应该走,其实最应该走,但你说她最应该,照这人的逻辑却从来不按应该不应该来,或者该走村庄,两个最应该最不应该都不取,但这选择太中庸,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哎呀头有点痛……真舒服……”
属下……晕了。
……
走过一截什么都不长的荒草地,天快黑的时候,到了那个村庄,邰世涛问太史阑要不要穿村而过,趁夜赶路,太史阑道:“不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