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翀正在脑中盘算沈濂死亡前后的时间线,这时有人进来向族长递了一个匣子,随即又退下了。
族长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些账目及书信,打开看了几封书信,族长气得眉心直跳,喘息着骂道:“这混账的狗东西,吃里扒外竟一直与秦氏暗中勾结,火烧宗祠之事必然与秦氏脱不了干系。”
沈翀忙接过看了几页,这些竟然都是沈濂向西宁候秦洵之行贿的账目。秦洵乃秦氏嫡系,在朝中屡屡与魏国公作对,而沈濂竟与他暗中款曲。
火烧宗祠如果真是西宁侯授意,那沈濂又图什么,他是沈氏子弟,沈氏亡了,他又能得到什么。
况且沈濂的死也有很大的问题,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有待进一步验尸。
“你觉得沈濂会是畏罪自尽吗?”
族长在沈翀的搀扶下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他仍是气愤地双手不住抖动。
将屋内人都遣了出去,沈翀沉吟道:“在我看来沈濂很可能不是火烧宗祠的凶手。”
族长眸中掠过一缕精光,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说来听听。”
“庶母祠本就是宗祠的一部分,又位于西面,火从东起,即便没有助燃物,覆巢之下无完卵?”
沈翀话音一转又道:“商人重利,北部各处商贸又都掌握在秦氏手中,沈濂若想将生意遍布整个大周势必要与秦氏合作,这些书信、账目其实说明不了什么。”
族长满是褶子的老脸皱作一团,须臾他叹气道:“那沈濂又是怎么死的,总不能是有人将花生硬塞入他口中吧?”
花生塞入口中很容易卡在喉咙或者气管使人即刻窒息,便是花生中毒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仍然可以呼救,甚至是自救,但从沈濂的尸体上没有任何胁迫捆绑的痕迹,甚至连口脸处的掐痕也没有。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他是自杀而亡。
宗祠失火如不是沈濂做下的,他又为何畏罪自尽?
这中间必然有隐情是沈翀不知道的,但他也没办法对族长解释清楚,他直觉沈濂不是凶手。
张知县醉得厉害,直至翌日晌午才醒过来,脑袋昏沉沉地吃了碗醒酒汤,用过午膳后才提起心思查案,谁知过了一夜,案情竟有了突破。
“你是说魏国公府的七少爷见到了刘拴的同伙?”张知县有些不敢相信。
蔡捕头道:“是的,他还认出了刘拴。”
张知县揉了揉额头,心道:既然七少爷见到了真凶,便由他将府中人一一看过便知刘拴的主子究竟是不是沈濂了,如此倒是省事儿不少。
蔡捕头瞧出了自家大人的心思,小心提醒道:“听说七少爷受了惊吓,有些怕生。”
这就有些难办了,但张知县并不打算放弃,打算先审过刘拴,再走访下沈濂的家属后再做打算。
“沈老爷家财万贯,乐善好施,设义学、给义粮、置义冢,族中人不管是谁有了难处,只要找他必能得到不少好处,沈老爷实在是再良善不过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火烧宗祠,不可能,必然是冤枉的!”
沈濂在沈氏宗族中的名声很好,尤其是清贫的沈氏旁支口中沈濂俨然是在世菩萨。
沈逑道:“父亲对我三兄弟一视同仁,因材施教,大哥喜好读书,父亲便为他延请名师。二哥喜好经商,父亲便倾囊相授,便是一无是处的我,父亲一样和颜悦色,从未对谁冷过脸。”
沈逸、沈念、沈逑三子对其父口述一致,沈濂慈父,甚至从不重嫡轻庶,在所有人看来,沈濂此举无疑对沈逸不公平,难道他就不曾怨恨。
“没有,二弟、三弟是我的亲兄弟,并不是外人。我是兄长,长兄如父,看护他们是应当的,便是母亲也将他二人视如己出。”沈逸神情平和,从他的神情上任何都看不出任何不满。
“你的母亲现在何处?”
“她在邻水县,她身子不好,鲜少出门。”提到母亲,沈逸的眉眼间露出几分哀思,低低道:“她若是知道了父亲亡故……”他脸色的痛色再难掩饰,声音透出几分沙哑。
张知县又询问了几句,便放他离去了。
从他目前调查来看,沈濂实在不像欺师灭祖之人,那他究竟是为何要火烧宗祠,要知道祭祖这日沈氏大半人都在宗祠内,若不是那日沈世子指挥得当,又有天降甘霖,沈氏必定大伤元气。
在张知县焦头烂额为沈濂定罪时,沈翀也将沈濂的生平调查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