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不过是受害者,是如他母亲一般软弱可欺的弱女子。
幼年时他亦曾怨恨母亲为何不反抗,更怨恨自己的父亲软弱无能,任由妻儿被人欺负,自己却如老鼠般躲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待他长大了才知晓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时候死才是最轻松的。
沈谣见胸口起伏不定,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变化,想到方才自己无意间窥得的隐秘不由呼吸一滞,弘光帝不愿意撤回旨意,周念月嫁予四皇子,不仅仅嫁了个傻子,更是兄妹□□。
如弘光帝所言属实赐婚圣旨乃皇后所请,那么皇后本人八成是知晓实情的,她此举又是何意?
“你准备如何做?”周念月与她颇有交情,沈谣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此事涉及到周念月的终生幸福。
周熠宁凝视着她,嘴唇颤动,似乎说了什么,然而沈谣不仅没有听见一个字,甚至连他的表情也不看懂。
那是一种奇异的,静默中透着死寂,死寂中又隐隐透着疯狂。
沈谣完全猜不透他的意思,张了张嘴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周熠宁瞥了他一眼,“我与宁王妃非亲非故,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干系。我信国公府即便落魄至此,亦轮不到旁人可怜。”
第113章 象姑
弘光帝每日来慈宁宫用药,沈谣有无数次机会为周念月的婚事说情,然而她却一次都未曾开口。
她隐隐有种预感,宫内将有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兴许周念月的婚事另有转机。
在宫中待了整整一月才求得太后娘娘旨意,回府探视宁王。
沈谣回到颐园径直去了松涛阁却遍寻不到萧翀身影,见四周再无旁人,她唤出暗卫申五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申五有些为难,迟疑道:“王爷、王爷他去了象姑馆。”
沈谣道:“带我去。”
“沈书已经跟去了,您就不必去了,那地方不适合您去。”
原本沈书伤好之后应该继续跟着萧翀,但被他赶回来了,是以只能先跟在沈谣身边,日后好寻机会重回主子身边。
“为什么他去得,我去不得,究竟是什么地方?”沈谣蹙眉看向申五。
申五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他要如何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解释男妓馆。
“象姑馆就是勾栏风月之地,只不过里面的妓子都是男性。”
象姑馆准确来说应该念作相公馆,因“相公”二字日常使用频繁,为避免混淆,才谐音作了“象姑”。
沈谣这才恍恍惚惚记得,自己似乎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象姑馆的记载:今京所鬻色户,将乃万计。至于男子举体自贷,进退怡然,遂成蜂窠,又不只风月作坊也[1]。
前朝男色盛行,京畿之地,男妓数万之众,呈狂蜂浪蝶之势,可见是如何的鼎盛。
当今朝廷虽未明令禁止男娼,但士大夫之流若留恋小馆馆被参下一本,轻则杖责,重则丢官。
萧翀去那腌臜之地作甚?沈谣有些气恼,她丢下自己一人竟是去了勾栏院。
“带我去!”沈谣掷地有声。
申五听罢愣了一下,忐忑地说道:“您穿这衣裳是进不去的,得换身男装。”
沈谣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难不成象姑馆只做男人生意,不赚女人的钱。”
申五差点被她的话惊掉下巴,结结巴巴道:“这、这倒不是。”
只是有哪个女人敢大摇大摆地进象姑馆,以后还嫁不嫁人,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