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缈接过他的画像来,却是微屈指节用其擦拭了钩霜剑刃上沾染的血迹,他随即轻瞥一旁被侍卫踩着脑袋,按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的男人,“还留着做什么?杀了。”
他说罢,牵着戚寸心转身,同时用手掰回她往后看的脑袋,“再看下去,你怕是会食不下咽。”
眼下追问那活口是受谁指派也毫无意义,反正在月童也想要他与戚寸心性命的,也就是那么些人。
“哥,我只是扒开草丛,就看到一张丑脸,可吓死我了……”徐山霁被徐山岚从山坡上拉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
“都让你别跟来了。”徐山岚也吓得不轻。
原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夜,但眼下也是待不得了,徐允嘉命人处理了尸体,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一行人趁夜便往亭江县的方向去。
“我们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要再想办法了,不然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山郡?”
戚寸心想了想,便在车座底下的匣子里翻找出来好多瓶瓶罐罐,她抬头对上少年懵懂的眼睛,真诚建议:“缈缈,我帮你做做伪装吧。”
“不要。”
他瞧见那些物件,拒绝得很干脆。
第79章
“这个味道太重了。”
少年皱着眉,撇过脸不大愿意配合。
“香膏的味道是香了点,但不涂这个,不好给你抹别的。”车帘被掀了一半,清晨的雾气还未被仅露出模糊轮廓的太阳蒸发,戚寸心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撇过脸,她又伸手把他的脸捧回来。
戚寸心此时已换了一身衣裳,是一身淡青色棉布裙,有点皱皱的,料子并不好,她乌黑的发髻间也没有什么装饰,一张原本白皙明净的面庞涂了层薄薄的粉膏,皮肤变得暗黄了些,可她的眼睛依然澄澈漂亮,他不大情愿地由着她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但瞧见她这样一副模样,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
戚寸心给他涂完粉膏,拿起来子意的镜子,清晰的镜面映出他们两个人的面庞,一个黄了点,一个黑了点,她就这么看着,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易容到底是只闻其名不见其法,戚寸心也没那本事,她只是用妆粉添了香膏,让她和谢缈的皮肤颜色变得暗了些。
“你就算黑了点,也还是很好看。”戚寸心打量着镜子里少年的面庞,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这也不是安慰,是实打实的实话,他不但样貌生得出色,皮肤也白生生的,任是谁打眼一瞧也要多看两眼,这妆粉至多只能不让他在人群里瞧着不那么惹眼,却并不能遮掩他的好相貌。
少年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用匕首削着手里的细竹,它总算光滑了些,他才稍稍满意了一点,将竹簪插在她发髻间。
他的长发尽数梳起作整齐的发髻,簪了一支木簪,身着浅色棉布衣袍,丝绦收束他纤细的腰身,他看起来竟也颇有几分文雅书生气。
“公子,那我和阿霁就先赶车去城里了。”
徐山岚也换了身寻常百姓的朴素打扮,见谢缈与戚寸心从车上下来,他盯着两人的脸还愣了一下,但也没敢多看。
待徐山岚与徐山霁两兄弟赶着马车离开,徐允嘉等人也已经将马匹安置好,作朴素打扮,将刀剑也都提早藏在了徐山岚的那驾马车上。
亭江县城四通八达,作为往皇都月童的必经之地,这里一直是忙碌繁华的,清晨的薄雾消弭,日头已高高挂在天边,县城城门来来往往的人已不在少数。
他们一行人才进城,便有一名乔装的侍卫赶来将徐家兄弟落脚的客栈告知了徐允嘉。
谢缈头上戴了斗笠,半遮面容,在人群里也不惹眼,他牵着戚寸心的手,铃铛声在热闹的街市里显得也不那么清晰,小黑猫被戚寸心一只手抱在手里走了好久,她的手有点酸了,干脆让它爬到肩上待着。
突兀刺耳的敲锣声打破街市的祥和喧闹。
街上的行人自觉退到街道两边,戚寸心也被挤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谢缈适时扶住她,将她往后又带了带。
斗笠之下,少年眉目稍冷,抬眼越过人群,静默地打量着从不远处被官差簇拥而来的囚车。
“听说那就是昭远将军宋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