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陈儋知晓小妹的身子,哪怕如今近乎痊愈,想要得子也非易事,而一旦霍余有丝毫对不住陈媛的作为,就自愿领剔骨之刑。

他这是将自己所有的后路全部切断,只为求陈儋一道圣旨。

一道可以让他堂堂正正站在公主身边的圣旨。

陈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哪怕霍余不说这句话,他对不住陈媛,陈儋也不会放过他,可偏生他说了,陈儋想不到他还有理由拒绝赐旨。

研墨,落笔,圣旨则成。

陈儋双手撑着御案,垂眸看去时,有片刻的失神恍惚,但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抬眸: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舍弃一切才求来的圣旨,切记好生珍惜。”

人言易忘,情愫易逝,今日承诺,来日听可会觉得厌烦?

陈儋不知,所以,他必须站在最高的地方,哪怕霍余生了厌烦,只要小妹一日不腻了他,他就得一日好生地伺候小妹。

一门之隔,陈媛垂下眼眸,轻轻地转身离开。

盼秋跟在她身后,觑了眼她稍有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开口:

“公主不如去皇后宫中坐坐?”

若平常姑娘家,这个时候必然要和娘亲说些体己话,可娘娘已不在世,长嫂如母,公主若有心事,去和皇后聊聊也好。

陈媛绕了下手帕,稍显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

盼秋不解:“为何,公主往日和娘娘关系不是甚好吗?”

陈媛也不知怎么和她解释,但是不一样的。

并非嫂嫂对她不好,而是霍余的那一番话不适合由她说给嫂嫂听,皇兄后宫佳丽三千,许是敬重嫂嫂,对嫂嫂当放后宫首位,可皇兄仍会宠爱其余妃嫔,甚至容贵妃得盛宠数年。

人总会生出比较,霍余宁愿什么都不要,也只想得一张圣旨,可嫂嫂呢?

在皇兄宿在旁人宫殿中时,嫂嫂岂不是独守空房,辛酸苦闷和寂寥长夜在这后宫中,几乎是每一位妃嫔都尝尽的苦楚。

嫂嫂未必会嫉妒她,但绝对会生出一瞬怔然。

陈媛踢了踢石子,轻耸肩:“没必要和旁人说,我们自己偷着乐就是。”

盼秋惊诧,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适才说什么?偷着乐?”

陈媛徐徐斜眸睨了眼盼秋,得意地轻挑眉:“得人倾心喜爱,难得不值得偷着乐?”

盼秋心中啧了声。

值得,当然值得。

但这话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许是因世人多含蓄,哪怕大喜,也得谦虚道一句哪有哪有。

后宫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很快容贵妃的那句话就传进了陈媛耳中。

陈媛高涨的情绪稍顿,轻皱了皱细眉:

“捏酸吃醋,越发没有分寸了。”

容贵妃并不知晓霍余寻皇兄何事,就敢口出狂言,若霍余寻皇兄是因何水患变故,难道也不如她后宫争宠来得重要吗?

陈媛终究转身进了坤宁宫,皇后见到她时,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