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空洞的眼,凝在火苗上,云鹤追心里难得有了几分怜悯:“我知道你受过屈辱,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沉住气。”
月色笼罩大地,夜更深了,露水重,两人在屋里不知说了多久的话,最终,也归为平寂。
骨咄醒过来时,身上被露水打的一片潮湿,草丛间泛着微热,他迅速爬起。穿梭一路,回到城中,人在留台墙外拉了个极具特色的口哨,脱脱忙不迭跑了出来。
“怎么样了?”她急切从骨咄眼中想要看出点什么。
骨咄一身皱巴巴的,粘着草,人似乎更臭了,一张嘴,口气也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确定了。”说着从身后杂耍似的,变出只野兔子,拎着两只耳朵,“给你换换口味。”
脱脱知道事情成了,嘴角一扬,是个骄傲的表情:“下回,我跟你一道去,不叫你一人冒险,怎么样,够义气吧?”
目光移到野兔子身上,她又摇摇头:“这不成,你得搞个大的。”两人在留后院附近说话,听马蹄声近了,脱脱眼角一瞥,快速说,“谢珣回来了,我先走,按我说的办。”
她急吼吼跑进院子,身后,谢珣跟脚下生风似的,已经喊住她:“你鬼鬼祟祟,跟骨咄又准备做什么?”
脱脱扭过脸:“你才鬼鬼祟祟。”
谢珣早看到了野兔子,眼神微微一动,她那张脸,永远都很占理的模样,神采奕奕,又虎视眈眈。
“官兵准备进山,有几个出口,我挑了些人把守,你不要跟骨咄胡来打草惊蛇搞砸了我的事。”
脱脱讥诮笑了声:“打草惊蛇?南山那么大,山高林密的,你们知道蛇在哪儿吗?草都没摸着边儿呢!”她话说完,大模大样往自己寝居走。
她余光往后瞥,真奇怪,谢珣竟没黏糊糊的跟上来,脱脱莫名又气。直到暮色下来,用过晚饭,也不见谢珣身影,不知他在忙什么,脱脱溜溜达达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一时无果,想着自己明天还有要事,索性回屋睡觉。
夜里醒来,脖子上出了汗,她略觉烦躁地爬起来,外面月光照的一地如雪,脱脱听到哪里似有水声,仔细辨听,确定是隔壁,十分警惕地摸了出来。
隔壁住的谢珣。
月光下,树影斑驳,万籁俱寂,天井旁隐约有个高大人影,水声哗哗,像是兜头泼下的。
脱脱好奇地揉揉眼,看了半晌,脸忽的一热,心也跟着砰砰急跳起来:谢珣在洗冷水澡,他人站着,就这么赤条条往自己身上浇,他有病吗?
她踩到了花草,发出声响,听到谢珣那声冷漠又敏锐的“出来”,脱脱顿时心虚了下,可很快,明白了什么,一脸揶揄地走到他眼前。
谢珣已经裹上了衣裳。
看到是她,人显然尴尬了一瞬:“还说你没有鬼鬼祟祟,半夜不睡,你瞎跑什么?”
脱脱离得近,两人眼对眼,她分毫不惧,小脸一扬:“你想女人了,中书相公。”
第64章 、东都记(6)
月色清皎, 谢珣人在树影下把衣裳慢条斯理穿好,人变得释然:“你半夜不睡,就为了跑过来问我这句?”
脱脱一副我早看穿你的表情, 幸灾乐祸上前,小手摸摸他冰凉的胸膛:
“你吵到我了,咦,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快点回答我,是不是想女人了?”
她手不安分地要往下滑,谢珣猛地攥紧了, 喉头跟着动了动:“怎么,你是想男人了?”
“呸”脱脱啐他一口, 月明星稀, 谢珣的脸半笼月光, 半笼树影,一副没安好心的不要脸模样, 她冷飕飕嗤笑:
“我忙着呢,不要脸。”
谢珣点点头, 衣带一扯,大大方方准备让她看:“好,既然你都识破了我的真面目, 我就不必装了,你不是一直喜欢琢磨我这里丑不丑,来, 要不要我再点个灯?”
脱脱猝不及防,有点惊奇地瞪着谢珣:“亏你是世家子弟出身,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珣目光很柔和,尤其浸在月光中, 身上那股清冷劲儿似乎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