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喜读书?乔晓棠听得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太子生性顽劣,与从前的崔焕一般无二,一味胡闹厌恶读书?这圣上也听闻了崔焕浪子回头之事,因此才让他进宫做太子侍读,实指望太子以后能向崔焕一样,抛却从前种种惰习,从此后能用功读书,从而修习帝王之道?
“是,是圣上听说了你的事?”乔晓棠轻声问道。
“嗯,太子太傅姚大人与国子监祭酒大人是好友,姚大人听祭酒大人说到我的事,便向圣上举荐了我。”崔焕点点头道。
听得这话,乔晓棠心中越发有些忐忑起来,怪不得崔焕神情这般凝重,这差事还真是不好当。身为侍读,自是要引导规劝太子用心读书,可如今太子既是个不喜读书的,定是连太傅的都拿他没办法,哪里又会听得进一个小小侍读的话?
“太子今年多大了?他……他为何不喜读书?”乔晓棠轻蹙着眉头又问道。
“太子今年十五岁,听说他天资聪颖,小的时候也很爱读书,屡得圣上的夸奖,只是后来太子生母贞懿皇后与圣上之间生了嫌隙,贞懿皇后郁郁寡欢,五年前一病不起薨了,时年太子才十岁,从此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心只想着玩乐,再不思读书,圣上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太子仍是我行我素,圣上如今是束手无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崔焕说完叹了一口气,乔晓棠听得也轻轻叹息一声,太子如此举动,怕是将生母早逝的原因归在了皇帝的头上,因此心结郁积,生出了叛逆之举。如此看来,崔焕这个太子侍读还真的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这却难了,一味说教定是太子所厌恶的,若是事事顺着他,就又失了侍读的职责……”乔晓棠一脸思忖之色,口中小声嘀咕着道。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眼内一亮,对着崔焕就道:“对了,你不是会玩吗?耍枪舞剑,斗鸡走马,放鹰打猎的你都玩得溜,要不然你就带着太子玩,等到他与你玩得熟了,你再徐徐渐进,耐心规劝,他会不会听进去一些?”
崔焕听得这话就是一阵大笑,好不容易才忍了笑道:“嗯,你这主意好,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与太子就处成和赵祈、王嘉之他们那样的铁哥们了,以后我在东宫都可以横着走了,还有什么差事当不好的?”
“你这人,我好心给你出主意,你倒不正经了……”乔晓棠伸手在崔焕的胸口上拍了下,面上也佯装着了恼。
崔焕见得一不小心就惹恼了她,忙收了笑意只搂着软语哄了一番,待乔晓棠重新露了笑意,这才又道:“做这个太子侍读虽然有些棘手,不过我心里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吗?”
见得崔焕说这话时,神色平静,语气里隐着一丝笃定,乔晓棠稍稍安心了些,对着他莞尔一笑又点了点头。
……
几天过后,崔焕正式离开了国子监,进入东宫任太子侍读。
这一日天才蒙蒙亮,崔焕早早起了身,骑马赶至东华门,又在内侍带领下走进了东宫的大门。
“公公,可是前往崇文殿见殿下?”崔焕问带路的内侍道。
“哦,这时辰还早着,殿下怎么会在崇文殿了?崔侍读,随洒家走就是,一会儿就到了……”那内侍笑呵呵地道。
还早吗?崔焕听得愣了下,此时旭日冉冉初升,俨然已是卯时了,这个时候太子不应该是在崇文殿晨读吗?哦,对了,太子是个不喜读书,这个时候怕是还没有自寝宫起身吧。
可过了好一会儿,崔焕才发现内侍带他去的不是太子寝宫,而是一处蹴鞠场。才走了进去,就听得一阵阵的吆喝之声,抬眼一看,就见得宽阔的草地上,数十个少年,一拨穿粉衣,另一拨穿绿衣,正在追逐一只蹴鞠球,其中一个着大红劲装的少年,跑得速度犹为快,他最先追到了蹴鞠,飞起一脚,那蹴鞠便高高飞了出去。
“殿下好脚法!”其余少年看向那红衣少年,皆都喝起了彩。
见得眼前情形,崔焕这才恍然大悟,场上那着红衣的定是太子,他这大早上的不去崇文殿读书,却来蹴鞠场领着一众人玩蹴鞠。这叫那一众早早等在崇文殿的太傅、博士们可不得气得胡子乱颤啊。崔焕想到这时,一时倒有些忍俊不禁了。
崔焕随着内侍走到了场边,那内侍的目光追逐着场中的太子的身影,嘴张了几次可还是没敢开口。
“崔侍读,要不,还是等一会儿吧?殿下正在兴头上,此时打断了他定是要发脾气的。”那内侍有些为难地道。
“无妨,等等就等等好了。”崔焕倒是不在意,他抱着双臂,看着场地中来往追逐的身影,不时摇摇头,又轻声叹气。
“崔侍读,何故叹气?”那内侍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这蹴鞠踢得太烂了些……”崔焕指着场地中的众人笑道。
那内侍听得这话,一时面上慌了神,忙摆着双手道:“崔侍读可不敢这样说,这场中的二十几个人,可全都是殿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殿下一向引以为傲,说要将他们训练成踢遍天下无敌手的蹴鞠王呢!”
听得这话,崔焕又是一阵摇头发笑,那内侍紧张得忙看看场地中央,生怕叫太子看见崔焕这一脸不屑的模样。
不想这时,场中的太子又是一个飞脚,那蹴鞠球腾空而起,就朝着场边的内侍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要直直地砸向他的面门。
“啊……”那内侍惊呼一声,竟是忘记了要躲闪。
此时崔焕眼疾手快,上前两步,然后伸手一捞,一把抓住了蹴鞠球,堪堪离那内侍的鼻子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