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催也是好意,毕竟这年头老百姓就这么个观念,其实就算是到了后世的二十一世纪,催生大军也从来不会偃旗息鼓。
千百年的老思想,不是可以一蹴而就改变的。
大多数人家还是希望儿子女儿可以正常结婚生子,把血脉延续下去。
所以晏姝虽然暂时也不想要,但也不反感爹娘的催促,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是为了孩子们好,还想趁着年富力强帮着带带孙子辈的。
做儿女的可以有不同的观念,但是没必要跟长辈对着来,有些事情可以含蓄就含蓄,可以委婉就委婉,实在避不过的,那就据实已告,争取互相理解一下。
所以晏姝直接坦白从宽了:“娘,你和爹以后别催小杨,跟他没关系知道了吗?不过这事也别在外头说,他在他爹娘那里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你们得帮我瞒着,不然就穿帮了。”
尤红芳没想到杨怀誉居然这么贴心,感动之余,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那怀誉真的没什么想法吗?能治吗?能治赶紧治,娘跟你说啊,这男人啊,别看年轻的时候说生不生一样,等他身边的人都有了孩子,他就开始惦记要孩子了。”
“娘,怀誉不是这样的人。”晏姝对她娘的说法不置可否,反正她是一百个信任杨怀誉,他肯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
不然上辈子他为啥苦着自己。
真要是那么想要孩子,没必要守着她坟前自暴自弃不是吗?
所以她觉得她娘多虑了。
尤红芳却不认为,立马举了个例子反驳:“就你二舅他小姨子不是不能生吗?年轻的时候她男人说得可好听了,有她就够了,结果那男人年纪一大,就背着她在外面偷了个小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倒是女人家,碰到男人不能生的,会苦巴巴守着,要么抱养一个,要么借个种,不会离开那男人。就跟你处得好的那个小唐,她嘴上说是自己不能生,可村里人都知道,其实是她男人不行。她呢,宁可抱养也不离不弃,这要是换了真是她不能生,她男人指定早就背着她偷人了。”
晏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只是笑,反正杨怀誉不是那种人,她不信他会背叛自己。
尤红芳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叹了口气劝道:“总之你千万抓紧治疗,趁着年轻再生一个,不论儿女,好歹跟怀誉之间多个牵绊。你说说你,本来就是二婚,能找着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不容易,你可千万别仗着有晓萌了就不当回事啊!”
晏姝笑笑,敷衍了过去。
本来自己觉得没啥的,被她娘一说,好像真的是她对不住杨怀誉了。
以至于杨怀誉从县城回来看到她留的便条过来找她时,她都提不起精神。
杨怀誉这次是去投稿顺便拿稿费了,本来挺高兴的,这次拿了八百呢,结果他兴冲冲跑过来一看,晏姝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巴巴的。
他不明所以,只好扯着晏姝去井边葡萄架下问了问:“怎么了?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晏姝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杨怀誉。
盛夏的骄阳从葡萄藤的缝隙里洒在他脸上,斑驳的光影,难掩他的帅气和朝气。
这么好的男人,确实打着灯笼难找。
所以,她还是把她娘的担心说了说。
“娘怕我不能生了,时间久了你会变心。”晏姝不想道德绑架杨怀誉,但如果他真的特别渴望一个孩子,而她却给不了,那自然还是趁早说清楚了比较好,免得以后从恩爱夫妻变成怨偶,反倒是结下死仇,连朋友都没得做。
杨怀誉没想到是这事困扰了晏姝,他挺意外的,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如果不是晏姝在乎他,怕他期待落空,大抵是不会因为这事而闷闷不乐的。
爱一个人,肯定要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所以他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和喜悦。
他抬手,把她额前凌乱的刘海别到耳根后面,指腹在她脸颊上来回摩挲:“对我而言你和晓萌比什么都重要,能有咱们自己的孩子最好,没有也不强求。至于变心,那是咱娘想多了,我盼了两辈子才把你追到手,我傻吗我不好好把你留在身边我要便宜了别人?我还怕你变心呢!我除了会写文章什么都不是,你呢?又是菌菇养殖,又是插秧改抛秧,你没发现吗?这期的农学报上都有你的大名了。”
杨怀誉说着,把他从县城带回来的杂志递给了晏姝:“是农科所钱所长写的,第一作者署名署的是你,他不想占用你的功劳,所以你看——”
杨怀誉翻到菌菇大棚养殖的那一篇:“这杂志是爹看到了特地买回来让我带给你的。他让我多鼓励鼓励你,争取做咱们县的生产标兵,三八红旗手!”
晏姝没想到钱所长就靠着她送去的几本笔记真的写了一篇报道出来,她很意外,也很感动,这钱所长真是个实诚人,一点都不像后世某些弄虚作假的教授,抢学生的成果,当自己的功劳。
这农学报上写得很清楚,钱所长只是代为整理发表,菌菇养殖的成果是算在她晏姝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