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花色点头应下,心中不解。

娘娘怎么生气了?

温月明听了几耳边便觉得索然无味,懒洋洋地说着:“都说武将多祸事,我瞧着文人这嘴误起国来也不逞多让。”

这火药味。

花色眼观鼻子鼻观心,一声不吭地继续烧着茶。

外面喧闹依旧,马车内却只有茶水冒泡的声音,主仆两人各自无言。

——“听着不觉得有趣嘛。”

一个含笑的声音隔着车壁轻声响起。

闭眼小憩的温月明瞬间睁开眼。

——陆停!

——“若是骂街就能成功,你我今日为何还能坐在这里。”

这声音明明颇为闲适安然,好似寻常打趣,却又在细细听去时好似一道冷泉,格外沁人,带着微微讥笑,冷不丁就拉走温月明的注意力。

明明隔着车壁,隔着距离,隔着高低,她却莫名心虚。

原本信誓旦旦见了人就把他打一顿的心也没出息地跟着偃旗息鼓。

温月明不敢动弹,只是斜眼自纱窗朝外看去,却只看到一截玄色的衣裳,衣裳是最简单的布料,垂落在冬日的北风中,微微晃动着。

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却又不是长安郎君公子惯有的白细,是一截饱经风霜的翠竹,而不是精心养肥的瘦梅。

这是一个武人的手。

温月明莫名想起梦中那人手心的薄茧,自上而下滑动时,好似带着细小却滚烫的火苗,好似要把她拉向烈火焚烧的地狱,至死不休。

她呼吸瞬间乱了片刻,最后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纤细白皙的脖颈紧紧绷着,随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哑声,几乎悲愤地质问着。

“还能不能走了。”

花色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又催了一下车夫。

车夫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幸好他们的马车外裹着的绸缎华贵精致,外人一看便是贵人的马车,在侍卫驱赶之后便也识趣地让开了。

马车就挨在陆停背后的柱子停着,之前一直挡着他的光,现在走了,冬日的微光便悉数落了下来。

陆停侧首,昏暗日光落下头顶的油布棚,阴影笼罩着锐利深邃的眉眼,漆黑的瞳仁平静无波,不动声色。

“车壁上的白栀子花,是,是广寒宫的娘娘。”陆停对面的中年男人悄悄斜了陆停一眼,轻声说着。

那辆马车自人群中缓慢走动,冬日的风带着凌厉的劲在空荡的街面上横扫而过,那截绣着金丝白栀子花的窗帘被微微掀起。

隐约可见窗沿下搭着的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

润白如玉的手指落在大红色的华贵绸缎上,一时间竟分不住哪一个更精致。

“母、妃。”

他收回视线,轻笑一声,一字一字,薄凉淡然。

作者有话说:

琵琶的旋律参考了唐曲月儿高(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