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后,枝枝才缓缓出来,莲步蹁跹下得以露面,正红色的吉服衬得她艳比花娇,细若约素的腰肢更显身段袅娜,肤如凝脂,朱唇似丹,眼眉下的一颗红痣让人看了更是眼熟。
沉寂片刻后,宴席间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容貌简直是和当年的侯夫人一模一样!”
“这长相怎么可能不是纪家的亲生女儿!”
“看这纪三小姐举止气度皆是不凡,倒是更有侯府嫡女的风范。”
人群议论之中,唯有一人在席间捏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眯起来。
怎么可能?这是枝枝,他做梦都不会认错,枝枝现在怎么会在纪家,还成了侯府小姐!
谢翼惊诧之下忆起一年前的旧事,他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匆忙解决掉所有事情,然后迅速去郡主府找枝枝,却被告知枝枝已经离去。
郡主始终不愿告诉谢翼枝枝究竟去了哪里,谢翼无奈之下只得自行调查,发现枝枝的离开似乎跟温映寒有关,两人都从东吴县去了京城。
谢翼就这样以为枝枝最终选择了温映寒,既是后悔那些时日冷落了她,又是痛心她不告而别离自己而去,所以在后来来到京城礼从恩师,也从未去打听两人的消息。
却没想到,枝枝并没有跟温映寒在一起,而是转眼间成了侯门之女。
谢翼是何其聪慧之人,借着众人方才的八卦议论,也将这件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席间及笄礼正在继续,今日及笄礼请来的正宾是国公府的夫人,她平日里就和许氏相交甚好,此次也是主动愿为许氏的两个女儿插笄。
纪姝和枝枝先揖拜了父母,接着给国公夫人行礼,国公夫人也回小礼,盥手后为两位姑娘梳头理妆。
这时执事也呈上来两个小匣子,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冠笄和冠朵,需要国公夫人插戴在两个姑娘的发髻上。
第一个受礼的自然是纪姝,国公夫人也算是看着纪姝长大的,微笑着从执事的手中打开了匣子,取出翡翠宝石的冠笄戴在纪姝头上,随后要拿出冠朵点插在冠笄之上。
只是从匣子里取出冠朵的时候,国公夫人面上的微笑却顿了一顿,这冠朵远远看着耀眼翡翠,拿在手中却似乎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冠朵下的宝石明显缺了一颗。
如此一来,国公夫人就不能将这残破的冠朵插在纪姝头上了,这么多宾客看着的及笄礼,小姑娘戴一个残破的冠朵太过失礼,国公夫人瞬间用求救的目光看了看许氏。
在一旁观礼的许氏也不由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筹备了这么久的及笄礼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她完全都没发现这支冠朵是什么时候残破的,一颗心也揪起来。
她下意识去看另一个匣子里装着的冠朵,那支一模一样的冠朵却是华美万分,幸好并无什么异常。
及笄礼准备的冠笄和和冠朵都是没有备份的,今日的一式两份,一份是为纪姝准备,一份是为枝枝准备,现在完好无损的冠朵只剩下了一支,许氏就这么陷入了困境。
若是这支给枝枝,纪姝就只剩一支残破的冠朵;若是这支给纪姝,枝枝就没有了冠朵可插。
一心想着一碗水端平的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十分为难。
两个都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不知道该将这支完好的冠朵给谁。
纪姝看到了国公夫人和许氏的难题,连忙笑着状若不在乎般推让道:“娘,夫人,这冠朵戴在妹妹头上才好看。”
国公夫人是看着纪姝长大的,对小姑娘的感情也颇深,听见她对妹妹如此退让,也不由得看了看身后那个从未见过纪家三小姐。
没料到,枝枝也对她露出一笑:“夫人,给姐姐吧,我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她知道世家长大的女孩都在乎这些名义上的条条框框,她从小就在乡野之中长大,对这冠朵的意义并不看重,无论今日有没有这支冠朵,她都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女孩了。
两个姐妹这般的友好推让落在宾客眼里又是另一番意象,他们倒是耐足了性子等着看好戏,虽然只是一支小小的冠朵,却也是代表着永乐侯夫人的心,一个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一个是在外长大的女儿,看看侯夫人到底会向着谁些。
许氏更加为难了,紧蹙着眉头望着两个女儿,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将这支冠朵给谁。在一旁默默看了好久的纪娆终于忍不住了,她是纪家的嫡长女,从小被老太太抱去养,对许氏和纪姝的感情算不得多浓厚,在这样的事件中也看得最为清醒,当即出声道:“冠朵给妤儿吧。”
毕竟感情再如何,妤儿才是她的亲妹妹,纪家的嫡亲女儿,怎可让她在外人面前失了下乘。
而纪娆身旁的纪轩也听不惯了,他是纪家的嫡子,纪姝和枝枝的哥哥,枝枝“死”的时候他还小,对这个亲妹妹的印象不深,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是纪姝,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也最为深厚,心也是向着纪姝的,反驳道:“姝儿是姐姐,这冠朵该给姝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