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浓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挣扎了,古音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湿意,翠浓哭了,而她自己也是一样,早就泪流满面。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说好了一起离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翠浓终于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她的指责像是直插进古音的心窝,插的她体无完肤。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所以我来了,来履行我的承诺,我带你走。”
她握着翠浓的肩膀,满面泪花的盯着同样泪流个不停地翠浓,坚定的告诉她:“翠浓,跟我走吧,陈云泽他不是良人,跟我走,虽然我还没想好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可不论如何也比现在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相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这就是她这次来找翠浓的目的,她受不了了,一定要带翠浓离开。
翠浓脸上的泪刚擦干又落了下来,她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来不及了,大公子不会放过我的。”
“陈云泽他……他对你不好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古音心都在颤抖,内心一阵心虚,翠浓如今的精神状态,哪里能看出个好字。
果然,翠浓苦笑一声,突然低头伸手缓缓的挽起了手臂上的袖子,袖子下,一双伤痕遍布的手臂逐渐显露在了她的面前,古音难以接受的捂住了嘴,惊吓和心疼竟不知道哪个更多些。
此时此刻,已不用过多的话语,那日在兰朔书房在偷听的竟都是可怕的事实。
她不知是怎么颤着手握住了那双手臂,翠浓虽是丫鬟,可也是女孩子,她知道她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容貌,也曾努力保护自己的皮肤,而如今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蜈蚣一样难看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明显是很多次重复鞭打才造成的。
才一个月啊!她就和翠浓分开了一个月而已,陈云泽究竟是做了什么,怎么能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我……我去找他!”古音快疯了,转身就要去找陈云泽。
翠浓一把拽住了她:“你别去了!没用的!”
陈云泽是个变态,他不高兴了就打她,高兴了也打她,喜怒无常,没个定性,偏生她在他的院子里,躲无可躲。
她将袖子放了下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在古音的眼里,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古音今日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了,可这三个字是那样的无力,昨日乍听闻翠浓被陈云泽强占,浑身伤痕累累,她只觉得心痛,担心,如今真切的看到那些伤痕,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那些伤痕,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若不是她将她丢在县令府,她也不会……
“翠浓,告诉我,我走的这个月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翠浓苦笑:“有意思吗?知道了又如何,如今我已经失身大公子,回不了头了。”
古音心痛不已,抓着她的手:“不,不会的,我去求他,他若是不同意,我就去求兰朔,反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你跟我走!”
翠浓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她已经认命了:“小姐,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卖身契在陈府,大少爷怕我跑了,特意告诉县令大人可以用我的卖身契要挟你,所以县令大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又是陈云泽,又是陈云泽!古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坏,不是说喜欢她吗?那为什么要伤害她身边的人?让她难过这就是他的喜欢吗?
古音抓着她的手,浑身被无助感包裹着,她明明泪流满面,却突然觉得想笑,她以为脱离了县令府就会摆脱陈县令的控制,她以为她终有一天可以去过自己的安稳人生,却原来她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命运无力掌控,还害了身边的人,都是她的错!
她一把抱住了翠浓,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怎么收也收不住,饶是伺候了她十几年的翠浓也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她如此失礼的大哭,像是要把从出生到现在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她心中也跟有细针插过一样,终于抬手回抱住了古音,同她一起哭了起来。
不远处偷听的陆云起都受这悲伤气氛的感染了,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稍稍站远了些,给这两位命苦的小姐妹留一些颜面。
半响后翠浓趴在古音肩上,带着哭腔说到:“小姐,别哭了,我本以为你是不要我了,所以才会伤心,甚至怨恨,如今知道你没有不要我,这样就好了,我不怪你,你也不用管我,翠浓只要小姐开心快乐就好,只要你好了,翠浓才会开心快乐。”
古音哭的整个人都在抽抽了,翠浓越是这样说,她就对她越是内疚,也更加坚定要救她出县令府的心,她不可能看着她继续在那个鬼地方受苦的!
误会解开,两姐妹正在互诉衷肠,有脚步声传了进来,那刚刚被陈云彻揽在怀里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脸上泪痕未消,发丝微乱,没了刚刚在陈云彻怀里的乖巧可爱,不客气的冷嗤了一声,打破了这里的和谐。
“都是伺候人的,怎么两位还背着主子爷们哭起来了,难不成是觉得伺候爷们委屈了两位不成,那不若让给我,我替你们去伺候如何?”
好好的聊天被人打断,说的话还如此不堪入耳,饶是古音这般好性子也忍不住黑了脸,翠浓更是不必说,从头到尾都没给她好脸色,比刚刚见面的时候还要冷上三分。
“徐筎娘,你来做什么?”
那名唤徐筎娘的女子妖艳的勾了下头发,对着两人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像是在勾栏院里混迹多年:“我可不想来,是几位爷觉得你们出来的太久了,让我来叫你们,若是哭够了就快些回去吧,别扫了爷们的兴致。”
还不忘吐槽一句:“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