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脚步顿了顿,先行了礼,然后才起身来,道:“殿下有请,臣不敢不来。”
“你我不必生疏至此。”赵素娥看着他,“便如之前一样,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这样一板一眼,倒是显得生疏。“
这话说得平常,可容昭却只觉得有些叫他有些紧张,他直觉赵素娥这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两人进到了殿中,宫人送上了晚膳,然后恭敬地退到了殿外。
赵素娥抬手给容昭夹了菜,轻叹了一声,道:“听说京城局面应当稳定下来了,月儿可有下落?”
容昭抬眼看向了赵素娥,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摇了头。
赵素娥又叹了一声,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明之,你快些振作起来,不要在这些事情上太花费心力。这才几天,我看着你仿佛比从前都瘦多了。”
容昭沉默地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说话。
“这话别人大概也不敢劝你,我就做个恶人了。”赵素娥说道,“月儿若是能找回来当然是好事,若是找不回来,你难道还能难过一辈子?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天下绝色多了,你也实在不必太悲痛。当日她也算为拦下北狄贼人立了功,便追封国夫人,将来再过继一个嗣子在她名下,这样有香火为继,便也是全了你与她的这段夫妻缘分。”
这话听在容昭耳中,让他觉得刺耳。
可他不知道要怎样去反驳,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碗碟,过了许久才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只是臣……自有打算。”
赵素娥抬手给他倒酒,款款笑道:“我知道你重情,只是这事情也不能怪你,若不是北狄……何至于会有这样的一场大难!”说着她又是一叹,道,“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北狄称臣,不再是北方之患。”
容昭闷闷地点了一下头,拿起酒杯,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素娥笑了笑,便又抬手给他满上了一杯。
心中存着事情,就会不知不觉多饮,不过一会儿,容昭便喝得有了三分醉意。
赵素娥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旁,笑着道:“是不是喝太多了,我叫人送醒酒茶进来吧?”
容昭忽然问道了赵素娥身上的甜香,一边是醉意朦胧,一边是心中警惕,他意识到了赵素娥为什么忽然到了他的身边,他仓促地站起来行礼告退:“臣酒后失仪,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不等赵素娥再多说什么,便退到了殿外,寒风吹过,冷冽的空气灌满了他的口鼻,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秦月晚上与他闹脾气。
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克制不住去想秦月。
无时不刻不在想。
他从前从来没发现,他与秦月之间有那么多过往,可以回忆的事情有那么多。
可她为什么要从城楼上往下跳?
他从宫人手中接了大氅随便披在身上,慢慢地往行宫外走。
他没有撑伞,就那样慢慢走在雪中,他想起来他与秦月的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