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身旁的严芎迅速地靠拢过来,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就连容昀也被拦在了外头。
“大人。”张淼顾不上自己的傻儿子,直接朝着容昭走了过来,“见过太尉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容昭目光投向了徐家门口那一片乱纷纷,许久才道:“徐淮信不孝不悌,先有鱼肉乡里,后有欺凌百姓,对上官无理,对手足无情,证据确凿,故有今日非常之举。仓促之下未能与张大人知会,是因事态紧急,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淼猜不出容昭为何会到洛州来处理一个几乎已经算是没落了的徐家,但这会儿听着这话,也明白应当如何行事,便道:“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理应处置!”
“证据稍后会送往州府。”容昭闭了闭眼睛,“至于是否有同谋,便交给张大人审理,我会在洛州再待十日,希望张大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淼忙道:“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理此案!”
“去吧。”容昭示意一旁的严芎送了张淼先离去,然后自己从一旁亲卫手中接了马缰,朝着另一边走去。
容昀一边让人追上张淼打了招呼,一边又朝着容昭跑过去。
容昭听见脚步声便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了容昀,语气淡淡:“没什么事情你也回去吧!”
“大哥,我……”容昀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容昭苍白的脸色,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徐家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人善后。”容昭语气很淡,“你回去吧!”说完,他便不再看容昀,只牵着马慢慢地往前走。
容昀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忽然有容昭身边亲卫跑过来,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再接着便见容昭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走远。
他回头又看向了徐家门口,经过昨天晚上,徐家原本坚实的庄园已经不成样子,张淼正在那边,身边跟着的人就是严芎了,他正不卑不亢地说着什么,张淼连连点头。
可以预见的是,张淼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意见,对于张淼来说,洛州少了徐家这样一个地头蛇也是好事,将来他的政令只会更方便地下达,而徐家倒下,对于其他豪强来说又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他们便不敢轻易再冒犯张淼。
所以这是为什么容昭对徐家会下手这么果断的原因吗?
仅仅就只是因为秦月?
容昀看向了容昭离开的方向,他已经看不透容昭究竟想做什么了。
张笃把秦月抱上马车,见她一径昏迷着没有醒,便让小厮先去叫了个大夫往食肆去,然后又让人与张淼说了一声,最后才驾着马车往秦芦记去了。
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行路人,张笃亲自驾车,一边赶车一边又时不时回头看车厢中的秦月,他心里直犯嘀咕,无法想象徐家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徐淮信被箭射中那一下他是看到了的,他之前都没想过徐淮信会是这样的结局。
之前他有时听张淼与幕僚说闲话,都是认为洛州很有几家豪强不好相处,徐家便是其中之一,可别看着现在还客气就以为他们好说话——谁想到现在徐家就这么倒了?
而且,他之前也注意到了自家老爹的神色,似乎那个射箭的人,据说是秦月故人的那位,是什么大人物?
否则要不这人就敢当街对着徐家的公子一箭射过去?
这么想着,他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秦月,见她脸上有点点褐色血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恬淡一些,仿佛安静的瓷娃娃,会让人心生不舍之意,所以……他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想过的一个问题,所以秦月这样姿容,为什么会来到洛州,又孤身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