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虞候夫人背上冷汗都出来了,忙不迭放下了建盏道:“干娘,我家里媳『妇』这几日就要生了,身边真是一时也离不得人。今日我是壮着胆儿出来的,唯恐人在外头,媳『妇』发作起来。她是头胎,胆儿小,又什么都不懂,我得在边上支应着才能放心。今日情没办成,我有负干娘所托了,来日……来日孩子生了,我干娘送红蛋……”嘴里说着,纳了福,也不夫人发话,连着几句告辞,人已经到了外木廊子上。
耿夫人也来听信儿,最听见这样的结果,毫不外地冷笑了声。
如今儿子成了这样,图老的高兴不高兴?耿夫人凉声道:“母亲有什么可琢磨的,这满京城不会有正经人家的嫡女肯嫁三郎了,母亲没看出来?”
夫人原先抱着一点奢望,不敢相信果真穷途末路了,现在被她一针见血,顿时灰了心,才发现三哥儿的婚好像果真成了难题,她的宝贝孙子,在人家眼里并不是宝贝。
怎么办,果然满上京娶不着一个像样的孙媳『妇』了吗?夫人觉得不敢置信,惶然坐在那里发愁。
耿夫人仰起头,对着屋顶叹了口气,“母亲,依我看,是再求求梁王妃吧。”
夫人之前是很有心气儿的,想着除了她家郡主,下女人都死绝了不成,难道因她家退了婚,她的孙子就要打光棍了?但经历了挫折,也逐渐看清了现状,好像除了再吃头草,没有别的办了。
长叹了口气,“怎么办?难道果真要上魏国公府么?”
耿夫人漠然望着她,“若是母亲出,兴许王妃能让几分子。”
她就是要怂恿,把夫人顶在枪头上。
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就应由谁解决。初听说香凝有孕的时候,耿夫人就说了,干脆狠狠心打掉,把人发卖了,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可是谁听她的话了?个个都想鱼与熊掌兼得,甚至毫不忌讳将来发会得罪魏国公,仿佛底下只有他们最聪明。如今好了,鸡飞蛋打,那香凝仗着肚子里有货,竟和三郎闹着要名分,只差没说想做正室了。
弄了这么个下三滥的妖精在家,那得了!耿夫人这两日愁得牙龈上火,嘬一嘬便疼得钻心,却也没子,是得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操』心。
夫人这也没推诿了,只好豁出老脸,往魏国公府跑一趟。临走之前耿夫人又说了一,“是把香凝处置了吧,人家万一肯心转,也好人家交。”
可夫人不做亏本的买卖,“那要是说不动,咱们这头反陪进一个孩子,岂不亏大了?”
耿夫人已经无话可说了,也不知道这谈,从何谈起,反正全看运气吧!自己是不会说什么了,全凭老施为,能挽固然好,不能挽,借别人的手杀杀老的威风,也是痛快透了。
于是第一早,带上礼物登了魏国公府的。
出来接应的是公爵夫人,年轻的贵『妇』,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见她们来了,倒也没有失态,互相见了礼道:“今日王妃带着郡主进香了,不在府上,夫人和夫人要是有什么话,大可同我说,王妃来,我自会转告她的。”
但隔手账,唯恐没有下文,耿夫人犹豫了下道:“我们这次登,就是想见一见贵府上长辈。若是王妃不在家,那就求见贵夫人,请公爵夫人行个方便,替我们通传。”
云畔知道,推得了一次,推不了第次,她们必定是求亲无了才不得不头,否则不会隔了几日再来拜访。便有些为难地说:“家下祖母上了年纪,清闲将养着,一不怎么问府中务,我可以替位通传,但见是不见,得瞧祖母的思。”
耿夫人忙说是,“劳烦公爵夫人了,好歹……替我们说两句好话。”
心里愈发地鄙弃自己的婆婆,心道快瞧瞧人家府上老君是什么样儿吧,长辈自有长辈的威严,哪里像自家府上这位,什么都爱『插』一杠子,管又管不好,弄下一堆烂摊子,害得自己跟着丢人。
云畔淡淡笑了笑,“那位且在这里一会儿。”说罢便带着女使了茂园。
见了夫人,将耿家婆媳来拜访的禀报了夫人,“祖母要是不想见,我过打发了她们就是了。”
可夫人说:“见,做什么不见?我没解恨呢,她们既送上来,就别浪费了这好时机。”
云畔道是,转头吩咐姚嬷嬷:“把人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