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拉着说了会儿话, 提到上次陆嘉禾送的龙须糖,沈沅便叫环素拿了两块摆到案上,因做的并不多, 陆嘉禾舍不得吃,“都给嫂嫂吧,等我想吃了自己便会做。”
她推着沈沅的手, 叫她把拿出的两块糖都吃了。
很快马车准备好,陆嘉禾偏要和沈沅乘同一辆, 两人俱坐在车厢里, 仆从候在外面, 马车缓缓起行。
陆嘉禾忧心忡忡地想着那个梦, “嫂嫂, 你说会不会真的要出事,现在我们陆家多灾多难, 母亲和父亲三天要吵上两天,我可不想再给她们添乱子。”
沈沅安抚她, “别想那么多,一个梦而已, 也许是菩萨显灵, 来庇佑你也说不准。”
陆嘉禾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还要好一段路才到佛音寺, 陆嘉禾从靠窗的榻边过去黏着沈沅,犹犹豫豫地开口, “嫂嫂,长兄现在这样,怕是以后的前途都毁了,你真的不想给自己打算打算吗?”
她见沈沅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以为她是畏惧人言才不敢提及这事,愈发卖力道“嫂嫂,我们女子生存在这世上本就不易了,何必一直为难自己?我虽是陆家的姑娘,但如今陆家这种境地,嫂嫂再继续留下去,到最后只会拖累自己受苦。”
“若是换作我,才不会想要一直留在这,收拾这一堆烂摊子呢!”陆嘉禾哼了一声,“而且,当日嫂嫂从宫门外回来,主屋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她愈加愤愤,“我从前敬仰长兄是陆家独子,一直期待你们二人和和美美,过得快快活活的夫妻日子,哪想到长兄劣性不改,又重蹈三年前覆辙。”
“嫂嫂你不知道,”陆嘉禾去拉沈沅的衣袖,眼里冒火,“我得知长兄做那种事时,都想过去把那爬床的贱婢拖出去发卖了,她算什么东西,也能羞辱我嫂嫂!”
“我日后夫君要是也朝三暮四,吃里扒外,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把他丢到大街上去!”
沈沅被她最后两腮鼓掀的模样逗得笑了声,但她要离开陆家,哪像她说得这么简单。更何况中间还插着一个陆浔。
“好了,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吧。”沈沅温声。
陆嘉禾说了这么多话,没想到嫂嫂倒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沈家如今要比陆家,真不知嫂嫂为何还要留在陆家。她虽喜欢黏着嫂嫂,但她更希望嫂嫂能过得快乐。环素说嫂嫂病了,陆嘉禾看得真切,她虽勉强支撑精神,可眼下的黛青却骗不得人。
…
马车行至佛音寺,陆嘉禾先从马车上跳下来,转身再去扶沈沅,两人一同往寺庙里走。
云香袅袅,钟声鸣鸣,寺庙中香客往来,或喜或悲,皆是众生百态。慈悲佛像高坐庙里,沈沅跪于蒲团上,双手合于胸前,望向上面悲悯我佛。
沈沅自幼体弱,说起病好一事还要多谢当年住持赠她的符纸,她本不信佛,可因这事对庇护一说反而变得虔诚。
两人从佛堂出来,陆嘉禾去寻住持与她作别,沈沅被小沙弥带到禅房休息。
沈沅喝了会儿子茶,靠在椅上神色疲惫下来,再没陪伴陆嘉禾时的精神。
去佛音寺也并非全然是顺着陆嘉禾的心思,她也想来这,来这躲个清净。
她实在是太累了,陆浔就像个无耻又下流的胚子!总对她做那些令人羞于启齿的事。她身下到现在都有点涨,难受得紧。
沈沅哀嚎一声,靠横榻上打算安睡一会儿。
…
陆嘉禾听完大师说禅,失魂落魄地走在鳞次栉比的廊檐儿下。
她没去找沈沅,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兀自找了个角落蹲了会儿,脸埋膝里。
地上落了一堆枯黄的叶子,小沙弥还没来得及清扫,陆嘉禾手指在地上戳了戳,扒拉开一堆混在一起的黄叶,又把这些枯黄的叶子聚在一起,乐此不疲,玩了许久。
来佛音寺只是她一个借口,她喜欢嫂嫂,想跟嫂嫂待一起,而不是留在那个憋闷的陆府。
陆家倒台,家中纷争愈发得多,直至现在父亲每日都要和母亲争吵一次,吵得愈来愈厉害,陆嘉禾要烦死了。
她抬手揉揉眼圈,是风太大,都让她迷眼了。
眼看时候不早,再能躲她都要回那个令人厌恶的陆家,谁让她占了个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