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嫂嫂心虚, 又耍嘴皮子骗我。”
他弯腰蹲在沈沅面前,指腹描摹一圈她的唇瓣, 然后勾着人的软腰,吻了上去。
许是故意的, 他在她的唇珠上咬了一口, 咬得破皮儿,出了血滴子。
血腥味弥漫在二人唇齿间, 进了她的嘴,发咸, 有点难受。
四目而视,沈沅怔愣地望着陆浔温柔的眼,连嘴唇的疼都察觉不到了。他手伸到她脑后,拔了她发鬓间的珠钗。因是在家里, 发髻便没那么繁杂,只用一根珠钗支撑,钗没了,绸缎的乌发便垂散下,铺落她满肩。
陆浔冰凉的手背贴她额间缓缓向下,指腹压住她渗血的唇瓣,眼中闪现一抹嗜血的瑰丽。
室内高坐是悲悯万物的佛,而面前人是屠戮众生的魔。
他笑意加深,唇角一抹殷红的血。
沈沅目露惊恐,几乎下意识地向后稍稍退去。
虽不是明显的动作,但被陆浔看个清晰透彻。
她怕他。
再没理由给她,怕便是怕。
“明日阁楼,嫂嫂若失约,我就将顾容慈剁了。”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沈沅全身脱了力,半跪软垫,脊背的冷汗已经打湿里衣,凉得不能再凉。
…
夜里起了簌簌风雪,北风呼呼作响,鹅毛般的大雪便从夜幕中飘洒到苍茫无垠的大地上,皑皑铺遍整座长安城,这是长安这年冬的第一场雪。
沈沅跪在慈悲佛像前,明明已是深夜,她却毫无睡意,夜色越来越深了,佛像高坐,慈眉善目地朝她笑,而沈沅面前却突然浮现那人瑰丽阴狠的眼。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不该在陆浔面前提顾容慈,不该说她喜欢别的男人,她没资格喜欢。
沈沅自暴自弃地垂下头,哀声叹了口气。他逼迫她明日必须去九重阁楼,她不想去,可她若不去,焉知陆浔不会一怒之下真把火撒到顾容慈身上。
可恶的大奸臣!
“窈窈。”沈纾提灯从外面推门入内,怀中捧着一缎狐裘大氅,大大的兜帽遮在头上,她抬手拍拍肩侧的雪,将兜帽取下,露出与沈沅极为相像的脸。
是她的二姐姐沈纾。
二姐姐眼最是毒,沈沅怕她看出什么,忙打起精神,软下声,惊喜唤她,“二姐姐!”
沈纾到她近旁,将手中提灯放到脚边,取出怀中保暖没受到风雪入寝的狐裘,面对她蹲下身,给她披到背后,包裹得严严实实。
“祖母阿娘都歇了,今夜风雪大,你也别在这跪着,仔细凉着。”沈纾将她兜帽遮到头上,挡住外面吹来的寒气。
“祖母也是心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我过来护着你呢。”沈纾话一停,目光凝住,视线落到她唇角的小口子,微怔片刻,指尖轻轻碰到上面,再开口没有方才的和颜悦色,“怎么回事?”
她不是傻子,这伤怎么来的,她看得明白,明显是叫人咬的口子。
“方才…方才不小心睡着,自己咬的。”沈沅支支吾吾回她。
“沈沅!”沈纾厉声。
沈沅忙讨好地去抱她,依偎到她怀里撒娇,“好姐姐,我跪得腿都麻了,这又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沈纾睨她,指尖戳她的头,“沈沅,你别给我拐弯抹角,这些日子,你为何不同那陆晋和离!”
沈纾噼里啪啦的话听得沈沅脑袋疼,她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她必不能和二姐姐说她和陆浔的事的。说了她就死定了,可该怎么开口解释呢?她嘴上这个小口子一看就是人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