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又道:“陛下,既然六殿下指认张老夫人之死与臣有关,臣奏请也允六殿下旁听,好还臣一个清白。”
按说三司问案,不允许闲杂人等在场的。
但既然沈琢这么说了,昭和帝也允了。
六皇子眼皮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这次的事,明明陷入囫囵的是沈琢夫妇,但他心里,却没来由涌起一股不安。
而这个不安,直到张明礼来时,才略有松懈。
虽然他不知道,沈琢昨晚去张家说了什么,但是张明礼本就同沈琢有仇,再加上沈琢昨晚从张家刚离开,张母便病逝了,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六皇子笃定,此事与沈琢脱不了关系。
毕竟杀父之仇、杀母之仇,可都是不共戴天呢!
张明礼一身孝衫,来得有些迟。
同昨日在公堂上的义愤填膺相比,今日的他似乎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眼窝深陷,下巴上已冒了青色的胡茬。
众人知他丧母,也没苛责他来迟。
三司主审见他来了之后,极快交换了个眼色,大理寺寺卿觑了昭和帝一眼,这才摸向惊堂木,轻拍了一下:“带疑犯戚如翡。”
衙役正要去时,张明礼开口了。
他道:“大人不必带戚如翡了。”
三司主审齐齐一愣。
不带疑犯,这案子怎么审?
张明礼沙哑道:“戚如翡杀我父亲一事,乃是在下诬告。”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他们见过,犯人临堂改口,但却从没见过苦主突然改口的,这要如何是好?!
三司主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顿时面面相觑。
六皇子没想到,张明礼竟然会突然改口。
他瞬间坐不住了,当即就道:“张大人,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儿戏?父皇如今也在此,你不必惧怕任何人,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父皇自会为你做主。”
张明礼跪地:“臣并无冤屈可伸,昨日状告戚如翡一事,乃是在下诬告。”
六皇子又气又怒。
该死的!昨晚沈琢去张家,究竟说了什么?!
“张大人,昨日你言之凿凿,说戚如翡十一年前杀了你父亲,为公允起见,父皇已将此案移交给三司会审,并父皇亲临旁听,如今你却当堂改口,这是在存心戏耍三司,蔑视天恩么?”
六皇子话中的威胁,已是昭然若是。
三司主审没人说话。
沈琢垂眸立着,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单手握在唇边闷咳着。
一声接着一声,像把小锤子一样,狠狠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张明礼像是个没听出来六皇子话中的威胁,只满脸木然:“臣不敢,但此事确系是臣诬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