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许骄方才分明困极,但躺床榻上,却一直没怎么睡着。
一是脑海中都是大监和柳秦云说的话,那股惊心动魄和后怕在安静的夜里仿佛消散不去,她并看见太医上药,但是今日见到宋卿源手臂上的结痂和印痕,她心中说不出的添堵,但最后在宋卿源口中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朕没事。
以她对宋卿源的了解,即便年关将至,宋卿源也从来不会松懈,除非,是真的不怎么好。
许骄其实也清楚宋卿源不怎么好……
只是他不说。
其二,许骄心底其实还惦记着那只山鼠的事,大监早前让人到处找也还没找到,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会不会不止一只,大监是说,灵山中是有山鼠的,寝殿里有也常见。不伤人,陛下也不怎么在意。
但她怕啊……
所以裹在被子里,她还是时不时就瞄一眼床榻外。因为有山鼠,她都不敢放下帷帐,怕山鼠爬进来,但帷帐挂起,只要看到,她就赶紧冲出去找大监。
最后的最后,才是宋卿源就睡在隔壁寝殿里。
寝殿和偏殿之间就隔了一道帘栊,许骄脸色微红,他明明知晓她是女的……
他是真将她当做了男的,“兄弟”,臣子。
果真,在宋卿源眼里,她就是男的。
认清这个现实,许骄困是困了些,也花了很长时间,困战胜了对山鼠的恐惧,整个人趴在偏殿的床榻上入睡,只是没怎么睡实。
到后半夜,许骄渴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到偏殿的案几前喝水。
喝完水,再迷迷糊糊回床榻重新睡。
陋室的格局,是内屋的案几在帘栊后,这样方便有时候岑女士在她屋中睡觉的时候,她挑灯夜战的光,不会吵醒岑女士。眼下,许骄习惯性撩起帘栊,自觉往“自己”的床榻回。
原本偏殿的床她就陌生,迷迷糊糊得爬了上去。
腊月的山中有些冷,但被窝里是暖的,她掀起被窝,往被窝里舒服一钻。
宋卿源整个人僵住。
这寝殿中还能有谁?
而且还有谁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一伸手,双臂把被子一夹,一个咸鱼翻身,将他身上所有的被子都卷走,整个人裹得像个茧蛹子的一般,还不如小时候睡觉老实。
宋卿源伸手,试图从她这里将被子抢回来,扯都扯不动。
宋卿源有些窝火,他这儿还病着伤着!
宋卿源只能稍稍使些力气,被子果真扯了些回来,但连带着将人也扯回来了……
而且,她似是睡觉总要夹着些东西,方才是被子,眼下是他。
宋卿源看着贴在他跟前的许骄,眉清目秀,睡着的时候也香娇玉嫩,桃腮杏面,唇如渥丹,他心中微动,不得不移开目光。
但她呼吸就在他颈边,多少有些,烦人了……
宋卿源想起晌午时,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好的,宋卿源,你怎么这样了?
他心底微软,但很快又想起晌午时,他伸手环在她的纤腰上,盈盈一握的触感。他看着她,目光稍稍缱绻,伸手牵过被子牢牢盖在他两人身上,也伸手环过她腰间。他略带紧张看她,她未醒,但却靠他更近了些,近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胸前。
许骄是在做梦,梦到自己抱着一个暖宝宝。
暖宝宝很大一只,而且还不怕山鼠,所有的山鼠见了他都通通退散了去。
她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全,便将身前的暖宝宝抱得更紧了些,夹得更紧了些,也更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