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看到他一眼,见他满眼通红,眼泪挂在脸颊上,但是厌恶看了她一眼,而后重新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郭睿前日里喝多,应当已经记不得同她说起过什么。
郭睿一惯厌恶她,这个眼神在情理之中。
许骄想起他喝多时,一直在她面前哭着说我祖母要没了……
但眼下,在周围的哭声中,却是最朴实的一个。
“节哀顺变。”许骄沉声。
郭睿继续跪着,没搭理她。
许骄收回目光,跟着子松往屋中去。
屋内,是郭石宏和和夫人,还有郭府的二房,三房的长辈。
许骄入内时,见宋卿源坐在床沿边,一直握着老夫人的手,背影看不出什么神色,但从她入内开始,就没见他动弹过。
“相爷?”大监轻唤一声。
许骄上前,正好朝郭石宏道,“节哀。”
郭石宏再如何也朝她拱手。
许骄到近侧,见老夫人安详得躺在床榻上,一侧是宋卿源,眸间黯淡无光。听到她脚步声,宋卿源转眸看她,许骄忽得一颗心就沉到谷底……
“走吧。”宋卿源低声。
屋中恭送。
许骄看了老夫人一面,恭敬躬身作揖,而后才跟着宋卿源离了屋中。
出府的时候,宋卿源一句话没说,旁人也不敢说。
郭府已经开始挂白事。
也越来越多人开始往郭府来。
上了马车,许骄还未开口,宋卿源一言不发趟在她怀中,许骄顿了顿,伸手轻轻抚了抚他额间,“阿孝……”
她想,此时,她这么唤他才是合适的。
他仿佛愣住,良久,她鲜有听过的轻声道,“我想回家。”
家?
许骄心底微沉,也忽然反应过来,而后撩起车窗上的帘栊,朝马车的大监低声道,“去鹿鸣巷。”
大监会意,抬眸时,见天子躺在相爷怀中。
大监低头。
……
等回鹿鸣巷,许骄在小榻上看着卷宗,宋卿源还是躺在她怀中,许久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许骄知晓他一夜没睡。
老夫人走了,这世上还会唤他阿孝的长辈再也没有了……
大监入内送茶水的时候,许骄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悄声的姿势,大监会意,放下茶盏,没有出声惊扰天子。
天子在寝殿坐了一宿没有阖眸,大监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