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要外祖母给他梳个头。”
她头也不回地,胡乱往后指了指,含含糊糊地说着:“就随便梳起来就好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啊,外祖母啊,梳头最是厉害了。”
“小郎君快来。”
她朝着谢病春招招手,一笑起来,眉眼便弯弯的,整个人慈祥温和。
钱家三代女人,细细看去长得都极为相似。
谢病春沉默地看着那个老太太。
明沉舟见背后之人半天没说话,连忙扭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眼珠子胡乱地转着,顺手捞着一截衣袖就把人往前拉。
“梳头梳头。”
她拉着人按在一侧的四方藤椅上,眼睛还未褪去水意,脸上的红意还显眼地挂在脸上:“我去表哥屋子里寻个梳子。”
钱得安看她慌慌乱乱的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对着谢病春歉声说道:“我祖母脑子时好时坏,掌印不要介意。”
谢病春轻轻嗯了一声。
“表哥!你屋子也太乱了,梳子哪里去了!”屋内传来明沉舟的声音。
钱得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去看看。”
谢病春并未言语。
钱得安只好拔脚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你怎么开始翻男子的房间了。”他站在门口,无奈说着。
明沉舟坐在椅子上,不悦地说着:“小时候又不是没翻过。”
她脸颊还红扑扑的,嘟起嘴的样子和年少时并未二样,可钱得安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眼角看到天井处坐着地那人,认真说道。
“不一样了。”
“小郎君的头发真好啊。”老太太摸着谢病春散落下来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温柔又缓慢。
谢病春沉默着,眉眼低垂。
老太太的手温暖而粗糙,在秋日和煦的日光下轻抚着,脑袋上针尖的头疼便瞬间消失了,纷乱的一天也好似彻底消失。
书上宴: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过如此。
“放游啊,我好久没看到你了,看着怎么都瘦了。”老太太突然长叹一声,“正行走之前还一直念着你呢。”
谢病春抬眸,微微侧首却又很快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落满喜细碎的光,好似在失神一般。
“你母亲当年生你的时候,还说要和我家结娃娃亲呢。”老太太笑说着,眸光幽远,那双年迈衰老的眸子带着水光,好似在含泪,又好似只是在怀念。
谢病春沉默地坐着,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念着几句话。
“你书都读完了吗?”
“可是科举了?”
“你娘身体如何啊?”
“正行那年在大雪天里走了好久好久。”
老太太的动作倏地一顿,沉默了下来:“他啊,走了许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