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离开的这两年,阿娘的花园是不是早已枯败狼藉。
停云给司阙换过药离去时,尤玉玑仍旧在摆弄这些花草。
后来司阙从里间出来,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修剪。
尤玉玑转眸对他笑。
抱荷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下枕絮,枕絮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剪子。”
抱荷回过神立刻去拿剪子,可司阙抢先一步,已经将剪子递给了尤玉玑。
抱荷亮晶晶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使劲儿冲枕絮使眼色。
枕絮趁着尤玉玑和司阙说话的时候,无声冲抱荷摆口型:“安生些!”
尤玉玑又修剪了一个时辰,将里外寝屋和花厅里摆放的花瓶全换了个遍。吩咐侍女将花瓶分别摆好,她推着司阙回到了里间,又坐在床榻继续修改她的红裙子,直到暮色四合仍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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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梳,窗台上那瓶绿萼梅已经枯了。”方清怡道。
正在整理博古架的绿梳立刻应了声,说:“奴婢马上就去换。”
方清怡并不是责怪绿梳,她知道绿梳并不擅长这些事。这些事情以前是红簪做的,可红簪如今也成了姨娘,不再是她身边的侍婢,搬到了对面。
方清怡从开着的窗户,能看见红簪现在的住处。
不多时,她看见了陈安之。
这几日陈安之每天都会来暗香院,先过来陪她说话、用晚膳,天色暗下去之后再宿在红簪那里。
可是今天陈安之没过来。方清怡从开着的窗户眼睁睁看着陈安之直接去了红簪那里。
绿梳也看见了。她有心想劝,可是实在嘴笨不知道如何开口。
“红簪的避子汤一直喝着吗?”方清怡问。
“当然。昙香映月那边没消息,几位姨娘的避子汤都会一直喝着的。这可是王妃亲自叮嘱的。”
方清怡将手搭在前腹。她也很清楚王府里的规矩,只是最近她开始不安。曾经她一心想争世子妃之位,想着怎么把尤玉玑弄死。最近,她却开始怀疑,就算她真的把尤玉玑弄死了,她真的能由妾升为正妻吗?
云霄阁那位才是世子心里人。
方清怡唯一觉得安慰的是司阙的身份注定当不了正妻。只是这点安慰实在太浅薄。就算司阙当不了正妻,别人呢?
姨母若让表哥迎娶继室,表哥会拒绝吗?
他是那样懦弱的性子。
方清怡闭上眼睛,悔意浪涛般拍打着她,让她窒息般痛苦。她后悔了,她不该将赌注压在表哥这样懦弱的人身上,更后悔未婚有孕。
“主子,您已经好几日没弹琴了。世子最喜欢听您抚琴了。”绿梳出主意。
方清怡却并不想再碰琴弦。
她只觉得难堪。
她垂着眼睛望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前腹。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她曾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有了一切。
可现在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