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立刻说:“马车会赶走,只是侍卫不能全离开。我家夫人弱质女流,还请斩雪姑娘多包含。”
“最多再带两个人。”斩雪将院门推开,也不再多说,转身往里走。
卓文立刻转过身望向尤玉玑,尤玉玑点了点头,他才挑了两个身手好的侍卫留下。其他人赶着马车去前两条街等候,景娘子也没有跟着。
卓文等尤玉玑走来,让她先进去,跟在尤玉玑身后。
古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从外面看又是无人居住的荒凉旧宅。
尤玉玑听着身后的“吱呀”声,悄悄打量着这院落。宅院虽破旧,内里的院子却很是宽敞。院中杂草丛生,瞧上去不像常有人居住的模样。
可等尤玉玑走进房中时,不由讶然。
与外面桌椅残败倒地杂草肆意生长不同,迈过这一道古旧的房门,里面却别有洞天。厅中摆设简单,可尤玉玑一眼瞧过去,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就连桌上随意放的擦布,也有着最精致的绣纹,应当是出自一等绣娘之手。
也是,毒楼怎么可能会缺钱。
“夫人稍坐,我去与我们楼主说一声。”
“有劳。”尤玉玑在红木圈椅里坐下,扫了一眼墙上挂的大师名画古迹。
“夫人。”卓文示意尤玉玑身后。
尤玉玑回头,意外地看见自己的斗篷的兜帽在动。紧接着,一颗黑脑袋露出来。尤玉玑哭笑不得,捏着百岁的后颈,将它从兜帽里拎出来。
“你什么时候躲在这里了?”尤玉玑蹙眉,眸中含着笑用手指头点了点百岁的脑门。百岁张开嘴,轻咬了一下尤玉玑的手指头。
尤玉玑抬眼,听着楼上隐约的脚步声,因百岁跟了来而略显担忧。她想了想,将百岁放在自己的袖中。她警告它:“乖一些,不要闯祸。”
百岁听不懂,正好玩地用脸去蹭尤玉玑的手腕。
尤玉玑在一楼坐了很久,斩雪才重新出现请尤玉玑上楼。
尤玉玑再次道谢,捏了捏袖口,踩着木梯一步步往楼上去。
二楼的房间里,司阙面无表情地喝着一杯刚调好的汤药。
不苦,但辛辣。
最后一口饮尽,司阙将琉璃杯放下。他蹙眉,不由一阵低沉地轻咳。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门外。
“楼主,客人到了。”斩雪在门外禀话。
司阙拿起血色面具戴上,再开口:“进来”。
他润过药的嗓音,仿佛被烟熏过那般沙哑刺耳,实在不够好听。
听着他阴森森的声音,尤玉玑心头紧了紧。房门打开的前一刻,她眼前已经浮现了一个醉心炼毒的楼主形象——
一个鬓发斑白面目可怖的老者。他会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大概披头散发,还会穿着松垮的长袍子,上面必然沾满了各种药渍。身上也会有一种难闻的毒物气味。
房门逐渐打开。
毒楼楼主出现在尤玉玑面前。他坐在漆黑的玉案之后,正对着房门。
尤玉玑第一眼看见的是他那张血红色的面具。面具上的颜料好似随意泼上去,凹凸不平又浓浅不一。好像不是颜料,而是干涸的暗红血迹。
他没有穿尤玉玑想象中的宽松灰袍子,而是一身窄袖黑衣裹在其修长的身体上。他一只手随意搭在身前的黑色玉案上,长长的指把玩着桌上的琉璃杯。漆黑光滑的案面越发将他的手衬得皙白如雪。
他也不是尤玉玑想象中的披头散发,而是青丝高高束起。
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