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阮雨霏脖间还有被掐的红痕,这会好不容易听见裴衡止的声音,却被人蒙着眼,堵了口,只能哀哀的呜咽几声。
天家听得心烦,若非这不知羞耻的歌姬擅离青光殿,又怎得会有刚刚废院里那惊险的一幕。
他手一挥,直接道,“来人!拖下去验身!”
进来拖人的万松乃天家心腹,阮雨霏怕得厉害,几番挣脱之下,啪——
一块刻有祥云纹路的玉佩忽得从她衣襟掉出。
天家淡淡睨了一眼,面上平静的神色登时僵住,他扬手示意万松等人先退下,亲自捡起落在地毯上的玉佩。
他静静站在阮雨霏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个不断呜咽打滚的年轻女子,“你姓阮?”
天家自言自语说得极轻,就连一向笔直的腰背也仿佛卸了力道,微微佝偻。
“陛下?”太后眼眸转了转,轻轻瞥过同样跪在地上,一脸衰败之色的顾珏,才又道,“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静了许久的顾珏忽得哈哈大笑,“难道皇祖母不觉得此女有些眼熟么?”
他浑身被捆了三四股麻绳,眉眼间全是戏谑和不屑,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软弱模样。
“混账!”天家震怒,“你打伤你母妃的事,孤还没跟你清算,此处哪里容得了你多开口?!”
若非启龙山设了明岗暗哨,只怕这不孝子早就得了手,将打晕的戚贵妃主仆关在废院,一把火烧的精光。
顾珏嗤笑,“母妃?父皇这话说得奇怪,儿臣的母妃,可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不再人世。”
啪——
狠狠一记耳光打在顾珏面上,天家怒意滔天,手下力道十足,顾珏脸上登时便起了五道指痕。
火辣辣的痛,与口中的腥甜混在一处,直叫人头脑发懵。
顾珏怔怔抬眸。
天家斥道,“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君子之道,皇子礼教,便让你学了这些?她便不是你的生母,亦有养育之恩,你如何能下得了手?!”
“父皇这话——”顾珏舔了舔唇角的血痕,忽得轻笑,“竟是早就知晓儿臣的身世?”
他吃吃笑了几声,“可怜儿臣还当父皇亦是被蒙骗在鼓里,却忘了当初父皇宠爱戚贵妃之事。您既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尖上,又怎么会当真不知这其中曲曲绕绕。”
“这样看来,可怜的只有我那母亲,就因为长相与戚贵妃有几分相似,得了陛下几分温柔,便真以为自己有了恩宠。”
“翎宣!”天家面上生冷,“你可知自己再说些什么?”
“儿臣心里清楚明白。”顾珏睨了眼一旁的阮雨霏,“儿臣只恨自己下手太慢,没能一举将这心狠手辣,算计满满的母女二人处之而后快,眼下事情败落,儿臣亦无话可说。”
“你!混账!”
天家越发怒不可言,手掌狠狠拍在楠木桌上,震得好好搁在上面的杯盏碗盖清脆地磕在一处,撞出不小的声响,“你娘身故本就是意外,如何能怨到戚贵妃身上?!”
“意外?”顾珏目色阴鸷,“怕不是招去母留子,偷龙转凤?”
“不然父皇如何解释这扬州瘦马身上的玉佩?”他特意重重咬在瘦马二字,“皇室血脉流落民间,若非宫中得宠之人,又有谁能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翎宣!”
“父皇既是不信,又何须动怒。”顾珏幽幽看了眼裴衡止,又道,“只是儿臣万万没想到,戚贵妃竟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儿臣去之时,这姑娘正被刘姑姑按在地上,要灌哑药。”顾珏啧啧地摇头,“可在人前,儿臣那温柔心善的母妃,分明吩咐过王喜,将人饿上几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