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眨巴眨巴湿润的大眼?睛,闷头不回答。
小厮这才发现异常,扭头看了主子一眼?,挠挠头,“你是女子,还是个哑巴?”
小伙计还是不讲话?,想要独自吞咽苦水。
问不出答案,小厮回到宋筠面前,“主子,那丫头不会讲话?。”
宋筠拢眉看向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感觉年?纪很小,花一样的年?岁,不是该被家人呵护在掌心么,怎么就外出谋生了?
很多时候,天涯沦落人的愁苦,是不会被感同身受的,只?有真的处于绝望中?,才能深刻体?会那种无望和?无法呻吟的苦闷。
宋筠走上前,缓缓蹲下来,目光落在她?冻红的小脸上,徐徐开口:“你的家人呢?”
小伙计瞥他一眼?,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想讲话?还是没有家人。
宋筠又问:“会讲话?吗?”
小伙计还是不接话?,闷头闷脑中?,透着一股倔劲儿。
从袖管里掏出镂空鎏金镶玉手炉,宋筠解释道:“给,这个能暖手。”
熨烫指尖的热度让小伙计缩了手指,她?坐起来,拍拍身上的褶皱,扭头欲走。
宋筠跟着站起身,没打算纠缠,
长安城中?的苦命人何其多,宋筠没打算插手别人家的事,只?是,看着她?单薄又一瘸一拐的背影,还是好心提醒道:“天气凉,若你腿上有伤口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伤了根本,影响走路。”
小伙计双手插在袖管里,扭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表达少多管闲事的意思。
宋筠失笑,不太?懂这人的逻辑,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后?来,他明白了,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对外人的戒备心自然不同。
谁能想到,就在一刻钟前,这个小伙计正在被酒坊的老板调戏,若非老板娘打牌回来,怕是要酿成更大的悲剧。
可老板娘不分?青红皂白,狠狠殴打了弱者。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以漠然结束。
长安城那么大,本以为再也不会重?遇,却不想在次日一早又重?逢了。
说来也巧,宋筠刚用完膳食准备去对面的医馆看诊,就遇见了被一群小屁孩欺负的小伙计。
他走过去,挥开了那些拿着柳条打人的孩子,将小伙计带进了医馆。
“让大夫给你看看伤。”
这一次,他比昨日强势一切,硬拉着小伙计走了进去。
小伙计甩开他的手,揉揉发红的手腕,“我没钱看诊。”
“你会讲话?。”宋筠挑眉,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多大了?”
看年?纪,也就是个没长开的小臭丫头。
小伙计戒备地看着他,一张染了灰土的小脸没有一丝感激之情,“你多大了?”
还会顶嘴。宋筠失笑,“你就这么对待施救者?”
小伙计像是听见了什么讽刺的话?,呸一声?,“什么施救者,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听这语气,想是有过那样的经历,可纵使?她?言语犀利,小山眉下的一双杏眼?依然清透纯净,像没有染过风霜的猫眼?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