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皇上终于醒了过来,听闻身体虚弱,饮食困难,皇后淑妃等人日夜侍疾。
听到皇上苏醒的消息,林绿萼急不可耐地想在宫中四处闲逛,皇后又传来旨意,贵妃在佛堂罚跪的夜晚,依旧聚众玩乐,再禁足一月。
林绿萼让檀欣去询问了那夜在殿外守候的宫人,宫人们都听到了麻将落在地上的“哐当”声,因此她们的胡为传到皇后耳中也不足为奇。
林绿萼坐在窗边,靠着窗沿,目送行云,看来皇后实在事忙,连敷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禁足宫中,少了一点看热闹的趣味,但她总能在别处寻到乐子。
云层翻涌,遮挡了温煦的日光,不时天色暗沉,乌云堆积,狂风大作,院中的海棠花绿肥红瘦,为数不多的花瓣在风中颤巍巍地摇晃。
花房的李公公拉了一马车盆栽牡丹过来,马车停在摘芳殿门口,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吃力地把一盆盆牡丹往院中搬运。
林绿萼伸出手接住雨滴,冰凉的雨水顺着手心滑进袖中,雨势渐大,灰白的雨幕遮天蔽地,云层中闪过一道白光,“轰轰”的雷声随后而至。
李公公才把十几盆花搬到院中,眼见雨打娇花,他怕淋坏了新培的牡丹,又迎着暴雨,佝偻着身子,将花送到院中的八角亭里避雨。
“檀欣。”林绿萼正想吩咐檀欣去叫人帮他,见云水从耳房跑出来,她一次托起两个花盆,步态轻稳又敏捷地跑进亭中,把花轻巧地摆好,又回到雨中继续搬运。
随着她的跑动,鞋底溅起水污,素白的裙摆沾上褐色的泥,像是泼墨的花纹。
林绿萼倚着窗沿打量,云水纤瘦的身影在雨中奔跑,她看着瘦弱,但背影瞧着倒是肩直腰细,即使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云水有些睁不开眼,她也没有丝毫的疲态。
云水帮着李公公快速地把十几盆花搬完,又低声询问:“李公公,奴婢看你抖得厉害,可要喝杯热茶?”
林绿萼看着云水的侧颜,鼻梁高挺,灰蓝的天色下,面庞透着冷艳的白。
李公公鹤发鸡皮,哆嗦着摇手,拉着马车离开了。
“诶,你来。”她倚着窗户,对云水招手。
云水走到殿外的屋檐下,发间淌着的雨水流了满面,衣衫湿透,他怕弄脏了殿内光滑的地砖,站在殿外没有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没事,你进来。”林绿萼把她唤到身前站着,又挥手让她弯下腰。
林绿萼端起身边的香片茶让她喝了,又拿出袖帕仔细地帮云水擦拭面上的雨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不懂吗?”
“李公公年纪大了,又是前朝老人,奴婢觉得他很可怜。”云水纤细的睫毛上沾着雨滴,清澈的眸子似雨后晴空,他的鼻息轻洒在绿萼的脸上,温热萦绕在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