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带着数千侍卫往京都南门跑去,三个月前,他得意洋洋地通过这里进到了京都,三个月后,他纵马飞奔,心情焦急,身后追兵凶猛,他的随从丢盔弃甲,惨叫声连连。
燕鸣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却见梁集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勒马驻足,他头上的红缨迎风招展,梁集望着南边的城门,招手让士兵们停下追逐的脚步。
他不敢追了,前面就是京都。燕鸣想到此处,心情激动,他打算回去之后立刻与陈培一起调动人马,将梁集等人拿下。梁集敢带小部队埋伏他们,死,就是他的下场。
燕鸣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他对着城门的士兵大喊,“皇上遇袭!快开城门!”
士兵站在城前上岿然不动,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呼喊声。
燕鸣感到奇怪,为何南城门上站着这么多士兵。一排排士兵似乎早有准备,堆在城门上等待他归来,却并不理会他的求救。
“父亲,好像不对劲。”燕明冶突然策马到燕鸣身旁停下,他指着身后的山林,急切地拉父亲往回看,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勒马停在梁集身边,正与梁集谈笑风生。
“徐之?”燕鸣愣了片刻,心砰砰狂跳,他突然想到,陈培也是那日徐之随口一提后,他才去寻找的人。他内心的震惊,难以言表,他回头望向城墙,温煦的日光照在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在耀眼的光芒中,他看到陈培扶着林志琅走上墙头。
林志琅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袍,在与燕鸣对视后,他装作虚弱地轻咳了一声,继而朗声道:“老友,又相见了!”
“今日的情况,似乎颇有趣味,你的表情与三个月前的我有异曲同工之妙。”林志琅看着燕鸣那不敢相信又悲愤交加的样子,真心地笑了出来,“哈哈哈。”他洪亮的声音在城边回荡。
林志琅饿了不少日子,颧骨高耸,人看着添了几分憔悴,但精神却十分地好,他炯炯有神的杏眼望向山头衣袂飘飘的年轻人,他心里涌起感激的热流,又沉下神色盯着燕鸣,“我在你死之前,再教你最后一件事,这也是我毕生信奉的准则,永远别将赌资都投进同一个盘中。”
“你少得意了。”林绿萼从他身后走出来,她步子较慢,才走上城楼。
她眺望远方,见到云水笑着伸手和她打招呼,她这才放心下来,她之前一直担心刀剑无眼,害怕他被箭雨伤到,问他能不能不去南郊祭天,他说,“若我不去,燕家父子必会怀疑。”
林绿萼盯向哈哈大笑的父亲,他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老泪纵横,不到一个时辰,开怀大笑。
今日早晨,莫建元一行出了城门,城中的局势立刻转变,陈培带人将南方来的士兵全部控制住,林绿萼带着云水留给她的侍从,进宫将父亲救了出来。
林绿萼本想照计划带父亲回徐府,让母亲好好地责骂他,但他在回家的路上从林绿萼的口中听了云水的布置之后,他哀求她,他要去南城门亲眼目睹燕鸣的死状,把这些日子的恶气出了。
林绿萼拗不过他,只好让马夫掉转马车,往南门驶来。但在来的路上,她毫不留情地细数了他的过错。
往常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林志琅真诚对着女儿悔过,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胡作非为,凡事多与她们商量,他决心一心向善,重新做人。
林绿萼发现父亲说话时,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他过往眼神总是充满精光,让人感觉他精明算计。他今日在马车上对她忏悔的时候,眼神却十分清朗,似乎恢复了她幼时见到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