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沈颢被她逗笑了:“你是从天上来的?”
小团子毫不客气,点头如捣蒜。
沈颢带着小团子在原地等到了天黑,还是不见人寻过来,他在树上刻了字,万一小团子的家人找过来,也能找到人。
但……从未有人找过她。
沈颢时常误以为,是老天爷可怜他,这才赐了他些许欢喜。
这份欢喜,就是芙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回忆总是让人怀念,有毒且上瘾,所以这世上多数人都喜欢怀旧。
芙儿,竟然是卫建华之女!
沈颢一手揪着衣襟,那里面实在生疼。
芙儿也是师姐的女儿。
他与芙儿之间凭空差出一个辈分来了。
老天爷给了他蜜糖,又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将蜜糖夺走。
芙儿要嫁给太子了——嫁给他的仇人之子!
心口很痛……很痛……
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大火的晚上,他在那一夜失去所有。
如今亦然。
他把自己关起来,什么都不想听见,他厌恶这个人间的一切,似乎再无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
老天爷总要夺走他在乎的一切?!
外面的日头逐渐倾斜,射入的光线照亮了屋内浮动的尘埃。
尘埃在动,沈颢却还是一动不动,他就那么坐着,沉浸在逐渐流逝的时光里。
落日西沉,月上柳梢,繁星点点。
沈颢枯坐了一夜。
他想了诸多事,回忆了诸多事,也打算了诸多事。
这一天一夜,仿佛经历了漫长人生路。
翌日,房门终于从里被人打开。
守在外面的心腹早就心急如焚,顺着目光望去,心腹猛然眼皮一跳:“……大人!您的头发……”
只见晨光熹微中,二十来岁的青年,一夜之间白了头,再无一根黑发。
他面容清冷如玉,风拂过,吹起披肩的白发,一席白衣胜雪,微微抬眼,眼底无半分温度,像是藏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每一个眼神都是透着煞气与绝望、灰暗。
沈颢的嗓音有些哑:“大惊小怪什么?取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下人刚要照做,沈颢又吩咐:“站住,去把府上的所有白幡都撤了,灵堂也撤下。”
下人:“是,大人。”
心腹担心沈颢,走上前恭敬道:“大人,您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