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这回倒是笑不出来了,回想着七公主和八公主的音容笑貌,暗道这算什么补偿,分明是想害人。
“少君意下如何?”徐遂又问她。
让顾三郎尚八公主,那就是在把顾家往越王那边推。可要是让他尚七公主……朱贵妃更怕顾家人生吞活剥了自己。
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能不知道她性子有多坏?
朱贵妃捂了捂脸,放柔了声音:“顾家三郎固然不错,可这偌大的长安城,多得是出色的少年郎。圣人要是心里不是滋味,待他在河西立了功,好好嘉奖便是,何须拿七娘和八娘的一辈子来填补。”
徐遂拿着她一只手把玩,垂着眼皮思忖半晌,方道:“你说的是。”
话音甫落,朱贵妃便跟着笑了起来,徐遂眸色深深,手或轻或重的揉捏着朱贵妃的指尖。
殿内烛火愈发的昏暗,此刻没了宫人进来剪灯花,大滩大滩的蜡油滴落在烛台上,汇聚了厚厚一层。更漏声清晰起来,似敲在人的心房。
正是情到浓时,殿门却被人扣响。
徐遂传了人进来,来人慌忙跪地低声道:“圣人,辽西急报!”
那人行色匆匆,显然是一份紧急公文。徐遂叹了一声,揉了揉朱贵妃的发顶:“我且去了趟紫宸殿,若是结束得早,再来你殿中。”
朱贵妃起身送他,拿了件披风系在他肩头:“国事要紧,圣人不必管妾。”
“少君。”徐遂凑近了些,在她耳旁低声道,“你这般,倒像是朕丝毫不把你挂在心上一般。”
朱贵妃掀起凤眸,温柔笑着。想说点什么,却又怎么都憋不出来。
待人终于走了,她靠回榻上歇息,随手拿了把团扇轻轻摇动。
“娘子,这副十二树花钗取出来了。”锦宁捧着一个偌大的锦盒,面色复杂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询问,“可、可还要……”
那盒子精致华美到了极点,锁扣上还镶嵌了一颗硕大的莹润泛光的羊脂玉。
单单是锦盒,便已价值不菲。
皇帝刚登极时,底下将作监为讨好未来皇后,赶制了这一副十二树花钗出来,送到了当时的太子妃跟前。
谁能料到,皇帝登极后,却并未立太子妃为后。
十二树花钗,为皇后方可佩戴的礼冠,余者即便是太子妃,也只可佩戴九树。
朱贵妃扫了一眼,淡声道:“扔了,看着心烦。”
锦宁捧着那盒子,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着。如她所料,还没走出一丈远,又被朱贵妃给叫了回去:“算了,我勤俭些,留着将来用也成。”
“是呢。”锦宁心下一松,转过头来笑道,“日子还长着,殿下也大了,说不定娘子不日就能封……”
尚未说完,触及到朱贵妃似笑非笑的眼眸,她又悻悻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