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颜惊了一瞬,不解道:“可前段日子不是说,河西大捷么?”
当时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和崔大将军一块,率领五万精兵击退突厥十数万铁骑,歼敌万余人,连夺四城。
顾审点了点头,随后说:“那是先前的事了,近日传来的急报说,突厥又有一队大军到了河西边境,直接将高越原给夺了。”本也不是什么秘辛,他正好全都讲给了孙女听。
“浔阳和晋王这段日子很得圣人看重。”顾审淡声道,“她是个野心不小的,你可要当心些。”
顾令颜听着祖父一点一点给自己讲着朝中局势,心底滑过一股暖流,待到顾审讲事儿都给她掰扯完了后,她轻轻颔首应是,便要转身退出去。
刚转过身要走,却看到顾审桌案上摆着幅画,构思精巧绝妙,便问了句:“这是何人所作的?”
“是你三叔幼时画的。”顾审瞥了一眼后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忘记收了,便温声说,“再过段时日是他生辰,我想起来了,就顺带拿出来看看。”
刚从书房里头出去,她就看到阿柳蹲在地上玩泥巴,两只小手脏兮兮的,连脸上都有着泥巴印子。
看她出来了,阿柳偏还要问:“三姑姑,你瞧我堆的房子好不好看?”
顾令颜勉强夸赞:“好看呢,阿柳太厉害啦。”说完便让人拿了水过来给阿柳净手,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着手指缝,一点点小角落都不曾放过。
回青梧院的路上虽烈日炎炎,但顾府里头的树木都是植了多年的,枝繁叶茂,用来遮阴最适合不过。
顾令颜走在阴影里,看到从枝叶的缝隙间透出来斑驳的光影,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在清思殿看到的画。
两幅画的枝叶画法是一样的,甚至于左下角的落款,也隐隐有些类似。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一双杏眼,暗自心惊,心跳如擂鼓般的剧烈起伏,手心里都洇出了一层薄汗。
阿柳是牵着她的手的,故而也最先发现她的异样,忙问道:“三姑姑,你怎么啦?很热吗?”
“是有点热。”顾令颜的手心是不爱出汗的,却还是应下用以安慰阿柳。
回去换了身寝衣后,她先哄着阿柳在小榻上睡了。阿柳本来非要跟她一块儿睡,但这么热的天,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同意。
床榻上铺着编织好的细密草席,杯子是一层薄薄的蚕丝被,屋里放了冰鉴,不一会儿顾令颜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日影早已西移,听到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说话声,她不由唤道:“绿衣?”因睡了一觉起来,嗓子里干涩,声音也便是沙沙哑哑的。
“在呢。”绿衣耳尖,听到她这声喊后便端了茶水进来,扶着她喝了两口后才柔声说,“三娘是要起来,还是再睡一会呢?”
看从窗牖里透出来的光晕就知道时辰不早了,顾令颜揉了揉眼睛,软声道:“起来吧。”
几个小丫鬟拿了衣衫进来服侍她穿上,顾令颜问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声音,在说什么事呢。”
“唔。”绿衣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她的神色,见她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时,方才一横心说:“就是、就是东宫来了人,说是替太子来给三娘送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