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学,同教室中的绝大多数同窗比起来,她算是有基础的,可她的基础与讲台上这位教授讲的东西不太一样,她从首都药厂图书室中借到的书里学到的东西,从殊途镜转化出来的那两本书中学到的内容,都像是空中楼阁,讲的是成分提纯、配制关系、成分的层次逻辑分析与搭配架构,因为那些书埋在她心中的种子是这样的,所以她在梦中运转《大梦古经》时,推衍的自然也是这些东西,算是一场‘究天人之变’的极道之梦。
而这位传授《化工原料基础》的老教授讲的内容却是原材料的成分、物理性质等,将常见的、不常见的原材料都罗列了出来,掰开来揉碎了讲,不仅是讲制药时用到的化工原材料,还将制肥料、制混凝土、甚至是冶炼金属中用到的化工原料,知识体系那叫一个纷繁复杂。
而这位老教授学识渊博,不管讲什么东西都是信手拈来,毫无生涩之感,他自己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得口若悬河,讲台下的学生却是听得满头是汗,百分之六十的学生已然跟不上这位教授的脚步了,只能眉头紧锁地跟着这位教授讲的内容在书上做标记,想着等没课的时候好好复习。
王兰花尤为惶恐,她可是被钦点的下一节课就要被提问的人啊,这都大半节课过去了,她听得云里雾里,老师讲的知识根本不进脑子,下节课被点名提问时她该怎么应对?
王兰花急得团团转,病急乱求医的她试图向叶泠求救,她觉得叶泠在听系主任讲话时都会记那么条理清晰的笔记,听课时肯定会记得更清晰,如果她能借到叶泠的笔记,说不定还能找到补救的办法。
她满脸期待地朝着叶泠那压在胳膊下的笔记本看过去,却见叶泠摊开来的那一页笔记本上只写了个上课时期和课程名称,后面稀稀拉拉跟着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字符,还有一些书名,她想要看到的那些知识点通通没有。
王兰花当场傻眼,她正要悄悄问一下叶泠为什么不记笔记,就感觉老教授的目光好似刮骨钢刀一样扎在了她的身上,只能讪讪地闭嘴。
下课铃响,老教授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捧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感觉嗓子润了,又给教室里的学生安利了几本书,这才把书夹在胳膊下离开。
王兰花见叶泠提笔唰唰唰几下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书的书名,一脸震惊地问,“你该不会是打算真去借这些书来看吧……”
叶泠想了想,摇头。
王兰花松了口气,“我就说么,咱发的教材这么厚,教材都看不完,借那些书看有什么用?不过你既然不打算借这些书,那你记这些书名干啥?难道不应该记老师讲的那些重点东西么,起码应该把板书给抄下来啊,之后复习的时候也有个参照。”
“老师讲的东西能听懂,预习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就没必要再记了,把会的东西再写一遍,既浪费笔芯还浪费力气。”
叶泠把笔记本合上,打算晚上吃过饭后去骆书家一趟,问问骆叔能不能替她把这些书买回来。
方才讲课的那老教授也说了,动荡期间,京华大学的图书馆也遭了劫,很多书都找不到了,他是曾经见过这些书,有些老友自己收藏着,但很多书京华大学图书馆里都没有,图书管理员目前正想办法采购,但什么时候才能采购到,谁也说不准。
叶泠想着,首都药厂毕竟是公家的厂子,单论医药领域的藏书的话,首都药厂图书室里的藏书真不一定会比京华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少,她可以先去首都药厂图书室里试着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委托骆叔帮忙找找卖书的渠道,看能不能买一本回来。
叶泠心里盘算着事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王兰花-心里掀起了多么大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