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厉走了很远,仿佛仍然能听见那些呼喊和问话。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他其实已经准备给詹五机会……
不过,似乎也确实像詹五自己说得那样,有些时候,不得不为。
俞厉想想詹五,又想想自己。
初初听到消息的火气,莫名散了下来。
雪花飘飞,从头顶打着旋落下来,落在房顶屋檐,落在石板土地,落在人身上。
他重重叹气,返回了俞姝母子处。
……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甚至连日思夜想的娘亲,其实都是陌生的。
暮哥儿晚间没怎么吃饭。
俞姝抱着他,哄着他睡觉,可他不肯睡,小手里攥着她覆眼的纱带,仿佛那白纱带的一头覆在娘亲眼睛上,另一头系在爹爹手腕间。
他不敢松开,若他松开,爹爹和娘亲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睡不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
“想要爹爹……”
俞姝轻拍着他的手顿住。
她看着孩子水盈盈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但她也知道,暮哥儿是个眼明心亮的孩子,她没办法哄骗他,他什么都明白。
俞姝思虑半晌。
她只能越发轻柔地将小儿抱在怀中,她只能用最温柔的口气,试着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
“暮哥儿,你知道吗?爹和娘在河的两岸。”
她开了口,但喉头哽咽起来,又不得不说。
“爹和娘在河的两岸,河很宽,水很急,娘亲过去不去,爹爹也过不来。你……明白吗?”
俞姝说完,喉头哽咽到再说不了一个字,眼睛酸胀得看不清眼前的人儿。
她不知道这样说,暮哥儿能不能听懂。
但暮哥儿听懂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滚落下来。
他什么都不再说了,慢慢松开了紧紧攥着的白纱带。
白纱带被松开,缓缓坠落,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俞姝心下抽疼地厉害,越发抱紧了儿子。
而立在窗外廊下的俞厉,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或许,此事终要有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只能由妹妹自己来做。
……
没两日,杨城传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