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外边,元银陡然抄起手里的苕帚,使了劲朝海棠树上的祁荀砸去。
白念捂着嘴轻呼了一声。
她亲眼瞧见,苕帚擦过祁荀的手背,树上的人儿原先站着好好的,眼下一个‘咕噜’摔落了下来。
“阿寻!”她挑开珠帘小步跑去,眸子湿漉漉的,还沉浸在方才的余悸中:“哪里伤着了?”
祁荀闻到一股清清甜甜的香气,这香气比那树上的海棠花苞还要好闻。
他一抬眸便瞧瞧见白念发髻上的银蝴蝶绕在耳间,眼前的小姑娘受了惊吓,眸底圈着泪,像朵雨后初绽的娇花。
还未等他开口,立在身后的元银膝间一软,跪在地面率先回道:“小姐,是阿寻动手在先,小的只是被气急了,这才失手伤了他。望小姐明察。”
这话便是将矛头指向了祁荀。
众人齐刷刷地向祁荀望去,只见祁荀捂着手背,默不作声地站在海棠树下,他眉头虽拢在一块儿,眼神却是不愧不怍,半点没因元银的话而感到心虚。
反倒是元银,说完这句话,一双眼飘忽不定地落在地面,心里打着小九九,一直不敢直视旁人。
“你且说说,我何时动手了?”
他开口时应付裕如,同元银气急败坏的神情相比,瞧着反倒占理。
元银自是隐去拿苕帚干扰祁荀修枝一事,只说他修剪花枝时,将手里的残枝抛落在自己身上。
说话时,他左右环顾着院内,却见院内地面上空无一物,连片海棠叶子都未曾见到。
“怎么回事?”元银瞪圆了眼:“方才还有一地花枝的。”
祁荀隐去一抹讥笑,那些花枝,早在白念出屋子那时,就被他以几枚石子击远了,眼下也不知落在某处草垛子里,同泥地里的残枝落叶化为一片。
“那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元银仍是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话里头的意思无非就是祁荀耍手段使阴招,存心给他下套。
然而,话多惯会出错。
说到后边儿,元银非但没能嫁祸于祁荀,反倒愈发不能自圆其说,言语间的妒意似能淹了整座扶安院。
白念有些忍不住,双手插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整个人都气鼓鼓的:“阿寻虽生得修长劲实,原先却是个读书的文人。他没甚么身手,如何教树枝稳准击中你的后背?”
元银愣了一瞬,有些昏头。若非脊背处仍有些隐隐作痛,他甚要怀疑自己记岔了。
可小姐说得不错,祁荀应是没甚么身手的,否则方才笤帚将要落在他身上时,他大可轻而易举地避开,也不至从树上滚落下来。
元银浑身是嘴也说不拎清,正此时,吴管事闻声而来,他瞧见元银跪在地面,便知这人惹了事。
“小姐且消气,莫要被底下伺候的人气坏了身子。元银的事自有我来处理,小姐进屋歇会吧。”
吴管事是白府的老人,处理府里的事情得心应手,不过是手底下的人起了争执,弄清原委后,依照府里的规矩该骂则骂,该罚则罚,没甚么难的。
有吴管事在,白念没甚么好操心。
“那此事便交于吴管事啦。”方才元银喋喋不休的争辩,当真吵得她脑袋疼,眼下有吴管事接手,她也懒得去管。只是祁荀手背有伤,且是破皮见血的,不好好上药包扎,恐溃烂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