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醒时,昏头晕脑。一股陌生的香气四处溢散,她头疼地蹙着细眉,连唤几声流音无果,只好她撑着床榻,支起身子。
羽睫在面上扑扇了几下,酸涩的眸子缓缓掀开。屋内香炉生烟,屏风玉立,乍一瞧很难瞧出身处何处。
视线顺着屋子环视,却见墙面上贴了不少香艳奢靡的笔墨丹青。
白念登时清醒大半,垂首去瞧自己的衣物。
衣物完整无缺,只是月白色的中衣外还裹着一层薄薄的绢纱。
她火急火燎地趿鞋推门,一推门,正巧有一双男女依偎着向前。
那男子瞥见白念,眸底泛光。他醉醺醺地推开怀里的软玉,摇摇晃晃地朝白念走来。
“美人儿。”
男子长臂一挥,顺势将白念揽在怀里。
白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咬他的手臂。她咬得狠了些,随着男子破口大骂,舌尖血腥味渐浓。
趁他甩手怒目的空档,白念立马进屋,以背抵门。
外边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清清楚楚地传入耳里。
“装什么清高,入了花楼,还想着如何立牌坊?”
“我劝你识相些,跟了我,是迟早的事。”
白念浑身颤抖着,手心发凉。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终于明白,自己已然入了狼巢虎穴。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前来相劝,外边的声音渐渐轻了。白念鼻尖红红,她缩成一团,环膝低啜,眸底蓄满了眼泪。
饶是不愿相信,到了这个地步,白念也不得不直面心底的猜疑。
柳氏待柳詹好,压根不是顾及姑侄之情。她早该想到,十余年不相往来,便是中秋团圆夜,也从未听柳氏提起尚有亲眷在世,这般生分的情意,纵使碰面难免会有些疏冷。
可柳詹一入府,柳氏就满脸堆笑,无微不至地照料。
若是单尽地主之谊,未免过于热情。
直至柳詹脱口而出唤了声‘阿娘’,而后是柳氏说的‘十二年’。
白念这些年来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
她不是没料到,只是不愿相信。
毕竟白行水不在永宁,她想要的温情只能从柳氏身上索取。二人即便不是血肉至亲,可她们处在同一屋檐之下,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阿,冰棱都捂热了,可阿娘的心,却是怎么也捂不热。
白念肩膀轻颤,到底是绷不住了,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半晌,屋门被推开。
白念起身拿起插花的瓷瓶,警惕地朝外望去。
这花楼多得是陈正端这样的纨绔。然而,陈正端尚且会顾及两家颜面有所犹豫,她一朝被卖入花楼,从此往后,甚么颜面身份,统统都得抛开。
在这里,再无人顾及她。
宣平侯府聚满了人。
祁家一共三房,祁展年作为嫡长子,早早承袭爵位。二房主君祁穆膝下一儿一女,皆比祁荀年幼。三房祁镇有一子,因祁镇成家较晚,屋里小公子唯有七岁。
难得侯府家宴,三代齐聚一堂。
老夫人坐在高位,慈眉善目。余下的人照辈份排列开来,皆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候。
至孙辈,轮到祁荀时,老夫人才发觉堂内少了一人。
“大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