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听闻白念被卖入莳花楼时,他便着丛昱去了柳氏新的住处。白念对柳氏尚存些情谊,他不好下手,能击溃柳氏内心防线的,恐怕唯有她私生的儿子,柳詹。
故而柳詹原些只需流放千里,因祁荀的一句话,他又受了杖刑,柳氏心疼地紧,堂前哭天抢地,最终两眼一抹黑地哭昏过去。
只是她醒时,再也见不着柳詹。
而金妈妈那处,他也并未留情面。花楼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祁荀想查,总能查出金妈妈的罪责来。牢房内多私刑,白念受的,她一个也跑不了。
可祁荀知晓,即便是替小姑娘出了气,受过的屈辱已然同撕裂的布帛,择再好的绣娘缝制,也难免留下印来。
“念念,我...”
“谁准你这般喊我?”
还未等他说出口,白念就红着眼将药膏塞入他的手里,屋门重重一阖,险些夹着祁荀的手。
她并不想理祁荀,为了眼前的男人,她不惜夜闯乔元均的住宅,辗转难眠地替他鸣冤想法子。可他无罪获释那日,竟是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就如沈语安说的,没半点良心。
“小姐。”流音听见动静,上前问道:“外面是谁呀?”
白念冷嗤了一声,拔高声音道:“不熟。不认识。”
这话传入祁荀耳里,他浑身一僵,头一回感到鼻子上冒烟,急在眼前。
乔元均说得没错,他先前确实将白念看做音音,可后来也不知怎地,白家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仿佛同他紧密地牵连在一起,一回回听闻她出事,祁荀恨不能手刃欺辱她的人。
他又拍了拍屋门,动静之大,反倒将住在隔壁的李长安吵了出来。
李长安瞥见祁荀后,先是愣了一瞬,后来才记起,眼前的男人,正是春日宴时,伺候在白念身侧的侍从。
虽不知这侍从如何来了绥阳,可白念不待见他,李长安自是要将他赶下楼去。
“念念赶了一日的路,眼下是要歇着了,她既不愿见你,你便回吧。”
祁荀敛起好脾气,沉着脸扫了一眼李长安。
方才白念不准他这般喊自己,反观李长安,一口一个‘念念’,倒是叫得亲热。
他自是愿意也合该受白念的气,可李长安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她的事,同你有何干系?”
李长安被他这话一堵,不争气地红了脸。他直了直腰背,搬出李裕先前应允他的事。
“怎么没关系,我阿爹说了,若待我考取贡生,就向白府纳采。”
故而他没日没夜地习法令政论,只盼今岁会试能拔得头筹。
祁荀皱了皱眉,这事,他倒是从未听白念提过。
“再者,我同念念自幼长在永宁,两家又颇有往来,如何称得上‘没干系’?”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虽同白念相识于去岁,说到底,二人之间的交集却远多于祁荀。
祁荀勾了勾唇角,笑了声:“李公子何时考取贡生还是个不定数,纳采一事,如何轮得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