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祁荀只是点到为止,事实上这些事他连祁展年都瞒,能向白念透点风声,已是不易。
倒不是怕白念一不小心说漏嘴,只是这事牵涉朝中重臣,知晓太多终究不是甚么好事。
诸如方才疾驰而过的马车,街市宽广,马儿却直冲他而来,说是车夫御马时出的差错,谁也不会信的。
白念性子虽软,可她到底聪颖,听祁荀点到为止不愿详说,又记起方才马车疾驰一事,她突然站住步子,仰着脑袋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祁荀愣了一瞬,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然他很快恢复如常,甚至挂上一抹笑意:“是。我得罪人了,得罪了我家小姐。也不知她原谅我没有?”
白念知晓他故作跑题,正欲追问。可眼下夜风徐徐、月明星稀,氛围正好,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她若继续刨根问底,反倒有些不解风情了。
二人复又聊了些题外话,祁荀知晓白念这段时日所受的苦楚,陡然听白念亲口提及,他这心里仍是抑制不止地抽疼。
“那男子闯入我屋子时,我也记不起旁人,只想着,若是你在,定能救我于水火的。”
白念深吸了一口气,分明是不堪回忆的往事,但她仍旧带着轻松地口吻,仿佛云雾拂过明月,遮了一时的光亮,可最终都会过去。
“念念...”
“嗯?”
白念前后晃悠双臂,挪眼去瞧他。
“若我稍稍留个心眼,便不会如此。”
祁荀是愧疚的,尤其是听闻白念遭了那么多不称心的事。
“没甚么的。这些始料未及的事本身就防不胜防,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白念本身性子极好,没甚么脾气,也善解人意。她唯有几次失了分寸,大多涉及祁荀,并不是说当真多大情绪,更多时候是一些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小别扭。
可话说回来,她仍是明事理。这事怪不到祁荀头上,她也不会就此事大做文章。
说话间,二人便已走至客栈。祁荀瞧着白念入了屋子,这才放心离去。
转身那瞬,他敛起所有笑意,眸底沉如死水。
今日那辆马车,实在怪异。车夫以帷帽遮脸,教人瞧不清容貌,很难辨认是何人指使。
祁荀忖了好一会,除了胡庸人刻意报复外,绥阳那厢定然也不安分。
自他打永宁回来,一手处理私兵民愤一事,险些忘了绥阳还有一股势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瞧。
翌日清晨,天方破晓,将士们早早起身操练。
祁荀说话向来算数,今晨负重时,将士显而易见地觉得有些乏力。
他们昨日讨论一事尚未有定论,明面上虽不说,背地里没少讨论。晌午时,有一告假而归的将士回了军营,他一来,营内顿时炸开了锅。
祁家同宁家有婚事,这事早就传扬开了,倒也不稀奇。只是如今街坊处四处皆流传着昨日来军营的赵婉便是宁家遗孤,亦是是同小侯爷有婚事之人。
虽不知这流言源头是何处,这事愈是模糊,流传的范围便愈广。
晌午未过,这话便落入祁荀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