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荀猜得没错,被捉的三个胡庸人,接连三日没睡后,早已失去周旋的精力。
他们神情恍惚,整个人歪七八扭地倚在刑架上。这三日,陈崇也没着人用刑,只是不许他们睡去,稍一合眼,便有人一惊一乍地将他们吓醒。到后来,陈崇问甚么,他们几乎脱口而出,三人证词一对,无人扯谎,便知这法子奏效。
祁荀拿到证词时,并未觉得有多意外。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一桩意料之中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三人这么不经熬,初时还胆气横秋,一副谁也奈何不了我的模样,短短三日,脊骨便弯了。
“小侯爷,这三人怎么处置?胡庸那边若得知细作落入我们手里,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除去。”
谁也不愿自己的把柄,落入他人之手,更何况还是出在二方和谈的节骨眼上。可西梁他日发兵,也需一充分信服得理由,一来不必受制于胡庸条条款款,失了风范;二来也可汇聚士气、抚慰民心。
靠一纸证词未免稀薄,若有人证,才能底气十足地说事。
祁荀并未抬头,他一刻不停地写着手里的呈文,比起这桩事,仿佛手里的呈文更紧要些。
“你们几个难不成连个人都守不住?”
陈崇抿了抿嘴,不敢说半句不是。
没过多久,他便将手里的呈文交在陈崇手中。
“务必尽快送至圣上手里。”
陈崇应了声,收好呈文,正打算退下,祁荀似有记起甚么,搁笔问道:“丛昱的伤如何了?我昨日忙了一天,还未曾去瞧过他。”
“不打紧,都是些皮外伤。只是那夜天凉,又适逢落雨,他不慎染了风寒,高烧了几日。”
祁荀点了点头,顺手从腰处解下一袋银钱:“我晚些时候过去瞧瞧,这些银钱你先拿去,买些好的药材吃食,给他送去。”
银钱沉甸甸的,分量十足。祁荀出手阔绰,从不苛待下属,平日严厉归严厉,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有甚么好处尽想着他们了。
诸如这袋银钱,绝非是突发奇想地给他,想必一早就备好了,正巧借此交在他的手里。
陈崇笑出一口牙:“属下先替丛昱谢过小侯爷。”
昨夜熬了几个时辰,今晨醒时,日光铺了满院,气温也渐渐热了起来。
白念贪睡,祁荀也吩咐底下的人不许扰她。她这一睡,直至膳厨飘出油烟的香气,才倦倦地披衣起身。
行至前厅,祁玥已然在外边等着她了。
祁玥平日里惯爱着利落的衣裳,不讲究时兴,也不挑式样,今日倒是反常,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身葡萄紫的银丝衫裙,又着侍婢绾了一端庄雅致的发髻,整个人往她跟前一站,差些认不出来。
“怎么样?”她转了一圈,好教白念看个清楚。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太像你。”
祁玥扶了扶发髻上的发钗,如实说道:“我也不太习惯。可万一苏伯母就是喜欢淑雅端庄的姑娘,我这样穿,应出不了错。”
二人随意吃了几口,又出门挑选了几件礼品,驱车前往苏家府邸。
苏明远与苏穆皆不在府里,里边只有前段时日才礼佛回来的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