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一早听闻祁荀回京的风声,祁展年明面上不露喜色,暗地却着人备了满桌晚膳。
祁荀回侯府时,他正在厅内酌酒,瞥见祁荀的身影后,忙不迭地动了动筷箸,假意进食。
坐在一侧的侯夫人瞧在眼里,不由地冷嗤了&—zwnj;声。她身着月白云纹缎裙,通身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庄高雅。偏她这副幽兰神情,到了祁展年这儿,便多了几枚锐刺。
她甚至瞧不惯祁展年高高作态的模样,在外虽给他脸面,回了侯府,却一点儿也不惯着他。
孟氏眼睑微敛,甚至不愿给他留脸面。她起身喊道:“愣在那儿做甚么,你阿爹等了你许久,满桌的膳食碰都不曾碰&—zwnj;下。”
祁展年眉心&—zwnj;跳,握筷的手顿在半空,夹也不是,放也不是。
末了,他轻咳一声,将将扯出一个笑来:“正巧用膳,正巧用膳。”
祁荀颔首落座,小酌了几口。
侯府是勋贵人家,平日所用所食皆是上等规制。满桌的膳食虽见怪不怪,可他&—zwnj;眼瞧见遍里头还摆着几碟他惯爱吃的菜式。
祁荀常年驻守应郓,为一视同仁,他的每日所食皆与将士毫无二致。侯府的菜式素来精致,他许久未吃,今夜入座后,难免多食了几口。
“母亲的手艺仍是一如既往地好。”
闻言,孟氏满眼堆笑,难得有了好脾气。见自己夫人心情转好,祁展年忙扯着她的衣袖示好。
孟氏甩开手,问坐在一侧的祁荀道:“此次回京,怎没瞧见赵姑娘?”
祁荀面色一凛,转而搁下手里的筷箸。他突然起身,恭肃地拱手道:“孩儿此行回京,&—zwnj;是受了圣上口谕,二则是为了向母亲秉明一桩事。”
孟氏见他神情肃然,还以为出了甚么大事。她随之起身,细长的柳眉慢慢地拢在一块。
在她印象里,祁荀素来立场明确,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旁人如何游说都不著见效。自行拿主意惯了,更遑论有同他们商谈的时候。
今日主动提及,倒是一反常态。
“出甚么事了?”
祁荀颔首道:“我此行带回个姑娘,现已将她安置在我名下的松笙院。”
这话出乎所有人意料,孟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同祁展年互望&—zwnj;眼,二人神色多变,皆欲言又止。
祁荀看在眼里,也不愿拐着弯说话:“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孟氏抿了抿嘴,颇有些为难:“可是那位白姑娘?”
祁荀愣了&—zwnj;瞬,而后才记起丛昱是个不禁问的性子,祁展年一唬,他便吓得甚么都说了。
“母亲既然知晓,我也不刻意隐瞒了。”
孟氏尚未说甚么,祁展年却有些坐不住了。诚然,阖府上下皆盼着祁荀早日娶妻,可他也从旁人那处打探过了,住在松笙院的那位,是祁荀着人从花楼里赎出来的。
且不说门第有高低,家世不匹,光是花楼出来这&—zwnj;条,便能污了祁家的门楣。
祁展年强忍怒意,胸口一阵起伏:“所以你兜兜转转,最后却挑了个打花楼出来的姑娘?你替她赎身也就罢了,还将她安置在松笙院,巴不得全绥阳的贵女都知你养了个外室?你可知这事压根瞒不了多久,届时朝野上下若想给你寻不快,光是这&—zwnj;桩事,便能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祁荀垂眸,完全没将祁展年的话当作&—zwnj;回事。只有两点,他做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