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乌泱泱站了一群人,这群人背对着院子而立,躬身颔首,敛声屏气,将自身的姿态放得极低。
白念缓下步子,左右观望了一圈,虽不曾瞧清的容貌,但从衣裳也能瞧出来者的身份。她窃窃自问了几声:“我们素来不同宫里头的人打交道,他们怎地来了?”
流音也是十足好奇,伸长着脖子朝内望去。
许是听见断续的脚步声,背对而立的人忽然分做两拨,整齐地站在两侧。他们手里端着明黄绸缎装裹的托盘,上面罗列着各式时新稀罕的物件,一应全是寻常见不着的赏赐。
白念扫了一眼,调开视线,行至白行水身侧,开口问道:“阿爹,发生甚么事了?”
白行水张了张嘴,想解释些甚么,话到嘴边又生咽了下去。他的身形本就不算壮硕,当下站在一旁愈显瘦削憔悴。对上白念疑惑的眼神,眼底登时模糊了一片,生怕被白念发觉,很快侧过身子,将神情没入阴影中。
也是经过过风雨的人了,哪里瞧不出其中的门道。宫墙里的人不论甚么身份,在天子手下办事的,总要比宫外的人寻常百姓尊贵些。白家有些商贸往来,却从未跟宦官打过交道,他们今日突来府上,阵势十足,不需多问便知有要事发生。
白行水这儿问不出眉目,亏得为首的淮公公有眼力见儿,挥一挥手,两侧的宦官立马颔首:“见过将军小姐。”
宦官声音尖细,像是破风而来的银针,狠准地刺入耳里。白念眨了眨眼,尚未回过神,扯了扯流音的袖口,愣愣地问到:“喊得是谁?”
流音也怔愣着,可局外人总是比局内人清醒些,这屋内拢共就这么些个人,猜来猜去都落在白念身上。
淮公公在宫里当差,甚么样的事没见过,同那些咋咋唬唬的人相比,白念的反应还算好的。他笑着往前一步,清清楚楚地说了通圣上的恩典。
末了,又挥了挥手,嘉赏一英摆在小几茶上,躬着身子道:“姑娘这些年受委屈了。”
淮公公说得明白,白念不是没听懂,只是这些事来得突然,先前无人同她提及,就连隐晦的言辞都不曾说过,当下这么一棒,任谁也缓不过神来。
见白念没有谢恩的回礼,白行水这才出来打了个圆场,宁家的事回旋弯绕,好坏不过是圣上一句话,即便有甚么疑惑,也不能明晃晃地指出来。
旨意一下,白念的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淮公公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哪里会为难她。说了几句宽慰恭祝的话,便领着底下的人回了宫内。
白行水一路送至府外,不见人影,这才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