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姐来信了。”屠青槐回家,嘴里啃着不知道从哪家顺来的青瓜。
“谁带的口信?”许妍坐在葡萄架下绣虎头鞋,小葵估摸着会在深秋生娃,她从知道消息就开始做小衣小鞋了。
“不知道,在村里碰到孙鹤哥他给我说的,估计是外村人路过带的口信,信在杭二婶家,你记得去拿。”
“你跑一趟去拿回来,天太热了,我怕晒黑。”
“我就不怕晒黑了?我还没娶媳妇,最是怕黑。”小槐犟嘴,仰头在葡萄架上找已经透亮的葡萄,摘下也不洗,直接扔到嘴里咬破。
“你个毛蛋子娶媳妇还早得很,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拿信,顺便再买两斤排骨回来,我想吃排骨了。”许妍把手上出的汗往小儿子身上一抹,捶了捶脖子,让臭小子来给她捏捏。
“许夫子你真娇气,越来越懒了,我哥我姐还在家的时候你天天都去赶集,她俩不在家了你做个啥事都要使唤我。”嘴里抱怨着,手却是很听话的去给他娘捏脖子,看她膝盖上搁的虎头鞋,撇嘴道:“家里又不缺钱,想要虎头鞋直接到街上去买,搁不住你大热天的还在这儿绣啊绣的,看的我心里发急。”
“买的跟做的那怎么能一样,这是我做外婆的心意,等你给我添孙子孙女了我也做虎头鞋给你儿子女儿。”
小槐算了算,今年他娘四十岁,他十二岁都还没到,再过五六年他娶妻生子,他娘也快五十了,捏脖子的手顺着她肩膀和脊背都给捏一遍,嫌弃道:“我有钱给我儿子闺女买虎头鞋,不用你再拿头发丝粗的针戳啊戳的。”
许妍仰头,肩膀上的僵硬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酸麻过后的灼热感,家里给她捏肩膀的就小槐力道拿捏的最好。屠大牛蛮劲大,手也大,还不规矩,小葵是个女娃,捏不到一会儿她手就酸了,小鱼是规矩的过分,已经两三年不踏进她跟大牛的卧房了,让他捏个脖子他只会捏脖子,逮着一个地方可劲地捏,你不喊停他能给你捏出瘀血来。
许妍站起身活动活动膀子,搂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儿子,拍他肩膀道:“心疼我就直说呗,得亏我是你娘了解你,换个人被你如此嫌弃,非得把你骂的狗血淋头。”
“谁心疼你了,肉麻兮兮的。”小槐绷着脸往前大跨一步躲开他娘的贼手,眼神飘忽的继续盯着葡萄,顾左右而言他。
“嘴硬,我看你以后怎么骗媳妇回来。”看小儿子这狗样子,许妍没再继续“肉麻”他,坐下继续绣虎头鞋面。
第二天一早小槐就爬起来赶牛车去镇上,回来了把信递给他娘,排骨剁成块倒进桶里续到水井里才开始吃饭,端起碗里的绿豆水一口气给灌进肚子里,咬着还有余热的鸡蛋韭菜盒子含糊问:“我姐写的啥?看你嘴都要笑歪了。”
“你姐说她想吃你爹炖的酸菜大肠了,还说你哥去医馆里找了她几次,不少人都在打听她容貌俊美的弟弟,哈哈哈。”许妍看信里没有私密话,把信递给小槐让他自己看。
“啧啧,容貌俊美,我哥的确担得上,那唇红齿白的小样儿,又瘦条条的,可不就是斯文小生嘛。”小槐看着信啧啧有词,对着有草药味儿的糙纸弹了弹,说:“娘,说不定没两年你就抱孙子了,我大哥这么抢手,我们去县里看看吧,我姐想吃爹做的菜,她回不来我们就过去。”
许妍瞪了眼小儿子,这混小子又偷摸去茶馆听戏了,什么唇红齿白的斯文小生,一听就不是正经话,照着头给敲个爆栗子,警告他:“不许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最多只能听听评弹听听戏,敢往那犄里旮瘩的巷尾钻,老娘非敲断你的腿不可。”
“我就听听戏,听完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