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光可鉴人的黑色石砖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耳。这幅画面,叫一旁的宁竹衣看得身子轻僵。
被削去一只耳朵的李慕之久久地弯着腰,一手捂着伤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痛吟。他的手指缝里,还有鲜血源源不绝地涌出,将他的五指与手上的玉扳指都染得猩红。
“你竟敢……你竟敢!”终于,李慕之像是从痛苦中回过了神,他直起了身,以怒不可遏的面色望向了门口的白衣侠士。
他的神色,狰狞中夹杂着一丝扭曲的痛苦,和他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决然不同。这还是宁竹衣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不过是断了耳朵罢了。比起你对那些无辜之人所做的事,这尚算轻的。”门口的白衣侠士扶了扶断裂的斗笠,放出了冷言冷语。
李慕之微白着脸,嗤笑一声,说:“你又是谁的死士?是皇上的?还是豫王世子的?胆敢在今夜潜入皇宫,想必已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准备吧?”
门口的侠士白衣微扬,仿佛月下仙人。他又取出一柄剑,漂亮地挽了个剑花,道:“我并非任何人的死士,我就是一剑破天万刃春,路见不平,替人伸张正义。”
“可笑!”李慕之恼怒起来,用染血的手拾起剑,向前攻去。
叮当!
一片金铁之声,两柄剑抵在了一块儿。刹那间,花火迸溅,银刃破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缠在一块儿,几如长蛇魅影。
李慕之失去了一只耳朵,原本就剧痛无比,又听力受损,过了十几招,竟然渐渐落了下风。就在这时,白衣少侠又是一剑袭来,这颇有些熟悉的剑法,叫他的眉头轻皱。
叮叮叮!
李慕之又格挡三下,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叫白衣少侠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而李慕之则将剑一挥,目光紧紧地盯着少侠,语气阴鸷地说:“豫王世子,我的弟弟……你何必如此乔装打扮,自欺欺人?”
话音一落,他的剑便重重一挥,一道剑风,将少侠头顶的斗笠给揭了下来。
只听一声沙沙落地轻响,白衣少侠的面孔彻底展露在他人面前。月辉之下,一张带着傲气与矜贵的面容,仿佛贴满了金箔的棠梨一般灼灼华美,引人移目。
斗笠被掀,李贺辰的身姿便迟钝了些。他面孔僵硬地望向了宁竹衣的方向,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现在并非豫王世子,只是一剑破天。”
“幼稚……”李慕之的眼底带上了一丝嘲讽。说罢了,他又提剑而上。
李贺辰微惊,连忙防住他剑袭,口中厉声呵道:“大哥!你真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那不过是你太幼稚罢了!”李慕之嗤笑他,言语中满是讥讽:“你自幼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生来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自然不谙世事,竟还在这玩过家家的把戏!”
“就算我为人幼稚,可也知晓是非黑白!为了权柄而草菅无辜,根本非君子所为!”
“你又懂什么?区区蝼蚁,就算为我踏脚而死,也是他们前世修得的福分!”
兴许是李慕之的语气太过猖狂,李贺辰眼底的怒火愈燃愈旺。只听“硁”的一声,他竟一剑将李慕之的剑挑飞!
银光闪烁不断,那剑飞出三四人远,重重地落在地上,摇晃一阵,再没响动。
李慕之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就瞧见李贺辰的剑刃已在他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