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上前轻声道:“二婶,怀安是有些顽劣,可作坊的活项也样样帮衬干的。爹娘临走前,嘱咐我和三娘要好好照拂他,衣物不可短缺,用钱上亦不可苛刻……”
夏氏没待刘怀山说完,便已截住其话头,走近前叉腰做茶壶状,气势逼人地数落他:
“怀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兄弟俩都觉得二叔二婶苛待了你们,凭良心说这几年哪里对不住你们,作坊的红利少给长房一个籽儿没?”
刘怀山被她迫的往后退了退,红着脸开口要解释,却被心底冷嗤的刘怀安拦下:
“二婶,侄子身上穿的衣衫是大姐和大嫂一针一线缝的,平日花销是大哥从娘的嫁妆里拿出的。大哥从没说过二叔二婶存私心薄待我俩……”
见夏氏像斗鸡一样红着眼睛想要反驳自己,嗓音不由提高一成继续道:
“赎那丫头的资钱,侄子说到做到,不用公中来出,更不要大哥代给。从明儿起,我自己出门找活挣钱还债。”
说完最后一句话,刘怀安感觉心头分外轻松,终于可以不用圈在家里虚度光阴了。
期间选择沉默的刘守从听了小侄子话语,立马不高兴了,铜眼大睁瞪着他,沉声怒斥:
“这么大个院子还装不下你?错了便是错了,狡什么嘴?你二婶还不能说你两句,今儿我把话撂出去,你若敢踏出这个家一步,往后就别回来了!”
“二哥,莫生气!怀安年岁小血气方刚的,说得都是气话,别给小辈一般见识。”
老是插不上话的刘守敬终于抢了先,快步追赶上背剪着双手,怒气冲冲离开的刘守从急声劝抚道。
吴氏纵使不愿替小叔子还钱,可心里并不希望他离家单闯,丈夫的脾性她是知道的。
若没有脑子机灵吃不得亏的小叔子在跟前时不时顶嘴抱不平,到时还不晓得长房如何被二房欺负,至于三房她从来没指望能得其助力。
因此听闻了刘守从的狠话,连忙对神色毫无波澜的刘怀安急声说:“怀安,快给二叔陪不是。你没出门谋过生计,不清楚外头的艰难,到时后悔都晚了!”
不清楚外头艰难吗?颜溪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都能受得住,为何他就不行?
刘怀安忆起那日在清平巷子里两人挑担的情形,心底想法更加坚决。
见小叔子不为所动,吴氏着急了,横一眼面色难看的丈夫,嗔道:“大郎,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劝劝怀安呀!”
“怀安,去给二叔陪个不是。别担心,欠的钱大哥帮你还了。爹说你是吃这碗饭的,只要木艺学到家,到哪混的都不差。”刘怀安闷声安慰着弟弟。
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听二婶说得那些话,觉得格外刺耳,弟弟那么聪慧明事理怎么竟被说得如此不堪。
难怪上元节那日弟弟曾说不喜欢待在作坊里,想像父亲当初那样出门闯出一番天地。
之前他持反对观点,可经此一事却动摇了,小弟为作坊里做那么多事,然而在二叔二婶心里是个白吃食。
与其这样受气,还不如外出谋生,弟弟平常虽在作坊里不怎么为主顾做物什,但木艺却是不差。
第18章 委屈 说妥
刘怀安本想说自己没错凭什么要上赶着认错,可想到如今他们长房受二房压制。
尤其大哥整日待在作坊里和二叔共事,若闹的太僵让大哥日子不好过。
他四指紧扣手心,克制住委屈与愤怒,嘴唇紧抿望眼故作轻松的刘怀山,然后默默地向作坊里走。
内心亦不是滋味的刘怀山恐弟弟再说错话,火上浇油,赶忙跟了去。
“二叔,方才侄子不应……不应对二婶以那样的口气说话,是我做的不对。”刘怀安头埋的低低的,硬着嗓子说完。
此刻离世多年爹娘的面容在脑海里闪现,慈爱的冲他微笑。
近旁的刘怀山忽然察觉弟弟神色异样,不由心疼起来喉咙犹如塞了团棉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道:
“即认了错,以后就好好干,二叔会看在眼里的。柳条东街李掌柜的香案做好了,你快去套车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