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树苗,都干成柴火棍了,也不管管,造孽哦……”
晃着木桶的张叔望着道路另一边的苗田,满脸可惜摇头自语。
重新弯身浇菜的颜溪下意识扭头瞅去,那片从始至终就没见过田主的秧苗地。
之前颜溪没觉得主家未露面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可今日看到树苗焦青的叶子在热风摧残下飘落一地时,也忍不住嘀咕。
费恁大劲栽上的,就这么放置不管任其旱死?
难不成田主觉得浇与不浇结果一样才如此做法?
颜溪摸摸映在眼前软踏踏的黄瓜叶,消极地想等河水干了若再不下雨她的菜同样变成烧火的柴禾。
连挑两担水才将菜浇好,想着过三四日再来也没事,便将能摘的黄瓜茄子豆角全部扫光,放进水桶中带回去。
自己吃不完送给大院邻居也比老在菜藤上好。
……
“现摘豆角就是嫩,市行卖的没这水灵不说,还死贵,一日一个价,再涨下去甭说荤腥,连菜也吃不起了……”
说话的中年妇人是刘怀安离开后新搬来的租户,颜溪起初看见刘怀安住过的房子会不由自主想起他这个人来,时日一久念起的次数愈来愈少。
因女主人面圆体胖,相熟了大家都叫她胖婶。
颜溪见识过胖嫂的口才,生怕她说个没完便及时打断她,指着堂门口纳凉的刘氏:“婶子该做晌午饭了,我去给李大娘送一把。”
“去年蒜头五文钱一斤……”
胖婶正说兴头上,忽听颜溪还要给万家送菜,原本表情丰富的满月脸瞬间僵了僵,随之挥挥手大方地笑说:那你快去,婶子去做饭!”
颜溪给胖婶送豆角时刘氏已经看见,望着热心肠的憨小子摇摇头,暗自嗔道菜哪能隔三差五白送人家。家中没个女人真不行,待会说说他。
……
“三郎,不怪大娘说你,你也是天天往市行跑的人,不晓得如今肉菜价钱?”刘氏趁儿媳妇灶房搁菜空档,低声对颜溪道。
闻此,颜溪心头一暖,她自然知晓蔬果肉蛋近日价格浮动。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她家豆角秧那么能干,每次轻轻松松可摘一水桶回来。
吃又吃不完,豆角没有茄子黄瓜好储放,古代没有冰箱大院紧一口水井。当日不下锅次日就长出丝口感大打折扣,拿去卖不值当,干脆送给邻居结个人情。
颜溪从刘氏手中夺过蒲扇帮其扇风,不在意地说:“我一个人吃不完,拿去卖又耽搁事儿。”
“吃不完拿水炸好晒干留着细水长流的吃!”
刘氏没和颜溪客气,神态自然地享受着服务,慈爱地望着她语重心长道:“你啊,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过日子了。门户高的人家咱攀不上,但总有门当户对的姑娘可求。”
颜溪正因刘氏指点如何处理吃不完的豆角而高兴,忽听见催婚的尴尬话题,拿蒲扇的手顿了顿。
之前香兰对自己的心思一事好不容易平息,生怕对方乱点鸳鸯谱最后闹笑话生出麻烦,忙回道:“三郎当下家底薄,房没房田没田,怎好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受苦遭累,再过两年境况转好再议亲也不迟。”
拖一年是一年,两年后或许走了桃花运遇到可托付之人。
见刘氏露出不赞同神色,未及其张口先言颜溪便道:“炉子煮的有茶怕是开了,我得回屋瞅瞅。”
说罢将蒲扇放于旁边凳子上起身要走,刚巧李氏从外头进来。
见颜溪要走,笑着客气道:“嫂子做臊子面,别走了今儿就在吃。”
儿媳在场,刘氏不好继续方才话题,此前她有意让颜溪当孙女婿。儿媳虽未强烈表现出不满,但能看出她心里反对,否则怎会和自己別劲。
她非不明事理强当家的恶婆婆,于是渐渐熄了结亲心思,适才出于关心才跟颜溪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