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颜溪婉拒,接下来两天香兰依然雷打不动地过来,直至第三日华灯初燃晚饭时分平静被打破,李氏和丈夫颜大顺来了。
颜溪堵在门口,没有让两人进院的意思,故意问道:“全生呢,他这么快回来了?”
李氏横她一眼:“你还有脸见他?!”
晚饭之时京都市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门前路过的行人有听见李氏大嗓子的不由侧目。
颜溪嗤笑:“那便不见了。”说罢转身阖门,人要脸树要皮没见过求人这般理直气壮的。
颜大顺瞪了眼妻子适时把住门边,缓声道:“全生尚未归,如今他功课紧张,又是个心思重的,还是不要让他参合的好。”
颜溪扯扯嘴角,真是一对慈母仁父啊,懒得再废话直接道:“我以前给人做婢时每月予你们两贯钱,往后照旧。”
颜大顺闻此眉头微蹙,李氏更是满脸怒意:“那怎么成,你一天都不只挣这么多……”
颜溪沉声打断她:“怎么不成,当初我才卖六贯钱呢,也没听你言辞决绝说不卖。嫌少,那便算了,你跟府伊老爷论理去。”
颜大顺拦住气得脸色青白还要辩驳的妻子,目光深深地望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女儿道:“别跟你娘一般见识,不过她也是逼的没法子,怪爹运道差坏了腿家里家外都得你娘担着,明年全生还得回老家考秀才……”
听颜大顺絮絮叨叨打苦情牌颜溪愈发烦躁,但仍耐着性子学他叫苦:“爹,跟您说实话两贯钱也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前几年攒的百把贯钱销奴籍立户使光了,我现在住的院子屋子里的家什全是赊账,至今还欠小两百贯的账。”
叫苦谁不会,别以为只有你们的日子苦,旁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你骗谁呢?!”李氏一脸的不信。
颜溪抱胸冷笑:“那你去打听打听销个奴籍立册几多钱,建座家宅需几何,你俩每月入账多少?”
待她还要强辩,颜溪摆摆手,“行得通,我这就回房拿钱,没考虑好你们回去再想想。”
在李氏尚不服气时,颜大顺做出决定,他垂头一声长叹:“先按你说的办吧,铺子里若忙不过来你言声,我让你娘来帮忙。”
看样子二丫头伤得狠了,徐徐图之吧。
李氏听丈夫后一句话,心思乍动,却被人婉拒:
“本就只做个早食,店里有溜子呢。容你们稍等,我取钱。”
说罢,颜溪关门上杠,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两人扯到三更半夜,按李氏的德性入了院必定又生出心思。
被亲生闺女拦与门外连茶水都未让,夫妇两人脸色皆不好看。
“瞧瞧这个孽障,好歹我是十月怀胎生她奶她的亲娘,如今连口水都不给喝!”李氏故意扯嗓子喊。
尽管颜大顺也气恼,但仍斥道:“好了!还嫌事儿不够糟吗?”
李氏被他喝的只敢小声嘀咕:“三岁看老,少时我就瞧出她心孬,果不其然……”
很快院门再次打开,颜溪将钱给了颜大顺,并约定每月月中领钱。
“全生归家叫他来我这儿坐坐,许久未见怪想他的。”
到底还挂念着弟弟,颜大顺颇感欣慰,神色变得慈和,笑着应下,而李氏则是撇嘴冷讽。
颜溪望着反应截然不同的夫妻二人眸底闪过一抹促狭。
晚饭前便回家的香兰尚不知晓她严防死守的李氏已经从邻家小姑姑手里得了钱归家了。
所以翌日知道消息后,她即自责没有听小姑姑的留下吃晚饭否则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又气愤对方脸皮如此之厚居然趁天黑找上门要钱。
“不行,我得告诉奶奶和爹,太欺负人了!”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怒气。
颜溪倾身拍拍小姑娘的脊背,柔声安抚:“若跟他们置气,以后就不用吃饭了气都气饱了,每月两贯钱是报他们的生身之恩,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