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云如今到处行医,为的也是寻找师父的踪迹。
“总不能叫他永远待在外面。他那个人除了看病什么也不会,连件衣裳都不会洗,再这么下去就算不饿死也得去讨饭。”
余嫣也很好奇这位被人尊称为医仙的神医是什么样的风流人物,可惜韩星云身边没带他的画像,余嫣也不能一睹其真容,只能盼着哪日见着了真人,才能看个真切了。
韩星云一提起师父心绪就会变差,当下拉起余嫣的手便同她一起去了厨房。
“那你便帮我做一碗酒酿丸子吧,我师父从前最有吃这个。他那人酒量不行,区区一点醪糟就能把他干倒。不像我喝个十碗八碗都不在话下。”
余嫣知她心情烦闷,自然什么都依她的,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二人窝在小小的厨房里不让外人进来,一面做吃食一面谈过往,难得的冬日悠闲时光便这么过去了。
-
转眼便是年下。
韩星云的医馆一直到除夕前一日才正式闭馆。她放了在馆里帮忙的下人回家去团圆,自己领着余嫣和春喜两人一起欢欢喜喜过起年来。
除夕那日几人都起得很晚,尤其是余嫣身子沉重后人也懒怠了几分。平时不过是强撑着起身做活,今日便索性在床上赖了半日。
午饭三人匆匆推拉了几口剩饭,到下午时分才正式准备起年夜饭来。
韩星云是江南人士,并不爱吃北方的饺子一类的东西,所以她过年也不整这些。反倒是跟几家婶子订了酱鸡酱鸭肘子一类的菜品,皆是些切一切蒸一蒸便能吃的。
这个时节活鱼虽少,但她既出得起钱自然也就买得到。除此之外她还花高价买了一竹兜的螃蟹,说要叫余嫣尝尝鲜。
“我少时常吃这个,还学会了怎么剥蟹,一会儿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春喜就在旁边拆她的台:“哪里是常吃这个,明明就是总给师公剥蟹,手艺才越来越好的。”
韩星云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就你话多,罚你少吃一只蟹。”
春喜笑嘻嘻无所谓的样子:“不吃就不吃,我本就不爱吃。你也不爱吃,你剥蟹不过是为了师公罢了。”
余嫣手里一面揉着面团准备蒸团77zl子和寿桃,一面听着韩星云和春喜的对话。
原来这世上每一个心里都存着一个人。平日里或许不会想,可若听旁人提起来便会发现,这人一直都在那里,从来都没有淡忘过半分。
-
过完年开了春,日子便过得更快了。
余嫣照旧每日在医馆里忙碌,顺便听人说家常。西北那边的战事也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大事。一会儿匈奴人被打退了,一会儿他们又纠集军队卷土重来了。
打打停停就这么绵延了好几个月,两方都没有正式停战。所以传说中要来和亲的匈奴公主也不过就在人们的口中细说几句,很快便没了踪影。
倒是萧景澄的消息余嫣总是时不时能听到。
她现在听到这些已不会像头一次那般失态,反倒能静下心来细细听那些人说的话,将假的剔除出去,只留真的分析一二。
像有些一听就不靠谱,什么匈奴人身长十几丈,高大得犹如巨人一般。
都是吃五谷牛羊长大的,怎么可能有人会长那么高。这一听便是以讹传讹。匈奴人或许会高大一些,但怎么也不会人人都比中原人高一倍。
还有什么郕王殿下领兵如有神助,每次上了战场只消往那里一站,那些匈奴人便跟被点了穴一样,一个两个都不会动了。
这也都是无稽之谈。萧景澄再厉害上了战场也要一刀一枪打下来才是。没有一场战争都胜得那般轻松,如果有也不过是胜利者过后的笑谈罢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又哪里谈得上回回轻松取胜呢?
更何况对手是以凶残闻名大齐的匈奴人。以萧景澄的身手能全身而退也属不易,说不定还会受伤。
一想到他会被刀剑伤着,余嫣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明明应该高兴才对,这个抄了她家的仇人,就不该令他太过过。
可为什么胸口闷得慌,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