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身月白色长袍,外罩玄色大氅,两肩处也有雪白的绒毛,一如既往的温雅洁净。
许知雾目光上移,从他高束的玉冠瞧出他这也是一身要出门的打扮,而后无声地笑了。
“阿雾,早膳吃了没?”谢不倦走过来,说了句最日常的话,将许知雾大清早看见他时产生的恍惚感瞬间打破。
日光洒在她面上,许知雾明白了,这只是寻常的一天,以后的日子里她也会这般,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哥哥。
“还没呢,我叫绿织端过来,和哥哥一起吃。”
用早膳的时候,许知雾给谢不倦说起这些年骈州的变化,“之前爹爹为了安置流民商旅,允许他们在街边摆摊,时间长了弊端显现,爹爹便叫监管司将他们登记在案,在老街市那一大片都划给商人们做生意,其他地方都允许摆摊了……老街市的糖画师傅还在那里,他的小孙子也在跟他学糖画的手艺了……”
谢不倦认真地听,时不时点点头。
在他看来,许父在弄权谋利这一块比不过别人,却很有治理一州的头脑,大概因为他具备体恤百姓的仁心吧。
就他知道的,沅州等地的刺史,早已暗暗屯兵了,有的出于野心,有的出于自保。不过分的,朝廷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许父还在做这些在别人看来有些傻的事情。
“这两年,骈州书院出来的学生在州府占据了一席之地,有的已经成了爹爹的左膀右臂。骈州书院的院长定下了统一的书院长衫,让学生都以蓝布长衫为傲。哥哥你要是晚两年毕业,也能穿上那一身了,别说,还挺好看的……”
谢不倦嘴角的笑意稍稍平了一些。
她是看到了谁,才觉得好看的?
他听说,如今甲班的头名,也就是昨日祈愿节上琴师之首,是爱慕阿雾的。
谢不倦冷不丁问,“阿雾还没有心仪之人吧?”
许知雾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呛到,她缓过来之后看向谢不倦,“哥哥,我在说骈州的变化,你怎么就跳到这个问题啦?”
谢不倦看着她没说话,直把许知雾看得浑身不自在。
想起爹爹总是想要给她定一门好亲事,如今哥哥也来关心这个,许知雾不由疑惑,他们许家的男子是怎么了,比她这个正主还恨嫁?
遂鼓了鼓腮,“没有,我还小呢,才不要成亲。你可千万不要跟爹爹一样,认识个出众一些的就要去打听人家有没有婚配啊。”
谢不倦温柔地笑了笑,“自然不会。”
而后优雅起身,“不是要出门么,哥哥跟你一起。”
“哥哥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若非要出门,你会穿得这样齐整来我这儿?”
闻言,许知雾脸红了红,倔强否认,“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现在去哪里都会衣衫齐整的。”
可是见到哥哥走在前头的背影,许知雾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轻飘飘起来,她跟上谢不倦,指尖一动,下意识想去拉他,却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哥哥,我们去街市那边吧!”
“好。”谢不倦伸手,将她收回去的手拉住了。
许知雾不禁抬眼看他,总觉得哥哥比以前黏人了一些,就连她都忍住了没去亲近他呢。
因为他们都长大了,长大之后的兄妹好像没有这么黏糊的。就像阿娴和她的哥哥,许知雾就没看见他们手拉手一起逛街过。
她曾问过魏云萧,为何阿娴摔了也不牵她,哭了也不哄她抱她,说他不是个好哥哥。
魏云萧却面红耳赤地瞪她,“你懂什么?我要是娶了媳妇,见我和妹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媳妇不得介意啊?”
许知雾越想越不好意思,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太依赖哥哥,才叫哥哥照顾她就跟照顾一个小孩子似的,遂轻轻将手抽回。
正如魏云萧所说,哥哥也是要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