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倦神情不变,回身与曲鹤寡对上一眼。
两列禁卫军齐整步入殿内,两步一人地守着诸位大臣,手中长刀出鞘一寸。
群臣惊愕。
宫内向来禁刀兵,而今三皇子生事,禁卫军配合,皇上也无言默许。
今年年关不会太平了。
有那识时务的,譬如沧州刺史,当即跪下道,“皇上,三殿下,容禀。这些年沧州近郊匪患严重,偶尔还会进城抢掠,每每去清剿又躲得无影无踪。微臣头疼之余一时糊涂,招来五千人住在州府,可至今还未逮住他们。”沧州刺史哭笑不得,“这事说出来脸面无光,因此方才不曾坦白。皇上明鉴,臣从未有不臣之心呐!”
皇上点点头,问谢不倦,“此事属实?”
“回父皇,属实。”
沧州刺史身后的禁卫军,“铿锵”一声将长刀收入鞘中。
许知雾循声望去,那沧州刺史擦了擦额际的汗,浑身却放松起来。
其后渭州刺史也仓惶出列,“皇上,是臣无能。渭州大旱之后,流民集结,臣等安抚不成,那群流民已经成了暴、民,四处□□烧,臣无奈,唯有招兵镇之。”
皇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口中的‘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倒觉得,渭州刺史得换一个人来做了。”
渭州刺史年过半百,颤颤巍巍地跪倒在金殿之中,哭道,“皇上,是臣无能,渭州旱情严重,臣已经尽力了,是臣无能,无颜面对皇上……”
有人暗暗叹息。
这渭州刺史并非错在无能,而是本就无能又欺上瞒下,在皇上这边呈现一片盛世景象,回到渭州却又血腥镇压,渭州的百姓官不该是这样做的。
这时谢不倦踱步到随州刺史面前,微微俯身道,“秦刺史,请吧。”
随州刺史与之对视一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他面色惨白,跪地请罪,称北方蛮族入侵,边防吃力,不得已在朝廷兵力之外又私招四万,只是先前情势所迫,还未来得及上报。
群臣也知晓他所说的情势是什么。
先前殷家把控朝政,结交权臣,诸州刺史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敢到京城来?就怕殷家胆大包天将他们扣下来为其所用。
不过近年来形势早已松缓,随州刺史却仍旧“忘了”上报,实在说不过去。
皇上沉吟半晌,而后将其罚俸五年,限其当场交兵,否则不予出京。
随州刺史不敢有怨言,将怀中兵符双手呈上,“此四万兵同随军一样,见兵符行事,臣将兵符交出,便与之再无瓜葛!”
金大监将兵符呈到皇上面前,皇上笑着摩挲手中玉制隶书的一个“随”字,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私造兵符,本事不小。”
随州刺史跪地不起,汗出如浆。
大殿内唯有谢不倦的鞋履踏在朱红软毯上轻微的窸窣声。
众人屏息,明知此刻是在向各州刺史发难,与其他人无关,却也觉得心跳怦怦,生怕三殿下在面前停下来。
谢不倦走到沅州刺史面前,见他犟着脖子不肯出列,淡声道,“沅州刺史的五万兵力,藏匿在郊野山坳之中,是想做什么?”
沅州与京兆地区相邻,车马疾驰过来不过数日距离。
要说这沅州刺史没有反心,谢不倦是不信的。
沅州刺史身子一动,忽然暴起。
而谢不倦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而后一脚踩在沅州刺史的手上。
他细细地碾,沅州刺史忍痛闷哼。